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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她却发现了,父亲似乎有些不对劲。柳邯山的身子在发抖,并且抖得相当剧烈,他一双眼睛犹如发了直,怔愣地凝着殿内的那十具尸体。柳嫣然蹙眉,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了柳邯山的旁边。她压低声音问了句:“父亲,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十具尸体罢了,你难道也害怕吗?”
柳邯山的额头,不自觉地冒出密集的汗珠。他听到柳嫣然的声音,被吓得身子一抖,他连忙擦着额头的汗水,双眼无神地看向柳嫣然。“嫣……嫣然,你……你刚刚说了什么?我一时出神,没有听清楚……”柳嫣然沉了沉眼眸,她还没再询问,便见柳邯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指着中间摆放的那具尸体:“那具尸体,是第一个被抬进来的。嫣然,那具尸体,就是你刚刚勒死的那个宫女。”
柳邯山手掌的冰凉,渗透进了柳嫣然的骨血里。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她眼底涌起惊涛骇浪,顺着柳邯山指着的方向看去。这时候,恰好有一个仵作验尸,掀开了那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然后,那一张熟悉的脸颊,映入了柳嫣然的眼底。柳嫣然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她踉跄了两步,顿时心乱如麻。她僵硬的扭头看向柳邯山,她压低声音,低声吼道:“父亲,你……你把宫女的尸体,是扔入了湖底吗?”
柳邯山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是……我就是把人,将那个宫女的尸体,丢入了湖底。为了以防万一,防止她的尸体漂浮上来,我还亲自给她绑了两块石头。”
“我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没人发现呢。我哪里想到,这居然给了宴王契机,让他以此发现了异样,紧跟着顺藤摸瓜,翻找出了那么多条尸体。”
“嫣然,这可怎么办啊?这事,若是查到我们的头上,我们可就完了啊。”
柳嫣然只觉得脑袋,犹如被雷劈了,轰隆隆作响。她眼前一阵昏黑,良久都无法自主思考。怎么办?她哪里知道啊?她也是第一次在皇宫杀人啊,若说她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不过是杀死了一个宫女而已,谁知道却牵扯出这么多的尸体。柳嫣然用贝齿,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利用痛感这才换回了几分清醒。“父亲你和我说实话,其余的那九具尸体,是不是你杀的?”
柳邯山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呢,我又不常常入后宫,我哪里有这个机会?”
“可是,嫣然……即使那九具尸体不是我杀的,可苏晓雪与那个宫女的死,也和我们有关啊。我们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柳嫣然心里慌乱的厉害,她让柳邯山别激动,免得被人发现异样。父女俩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定了自己表面的平静。仵作的验尸工作,也接近了尾声。萧廷宴二话不说,便宣了新的人证上来。这个人证一上来,淑妃惊得,猛然从坐椅上站了起来。“莹儿……怎么是你?”
柳嫣然倒吸一口冷气,眼底满是惊骇。这个莹儿不是别人,正是淑妃的贴身宫女。自从淑妃入宫,莹儿也被派到淑妃身边伺候。十多年的忠心伺候,莹儿如今是淑妃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柳嫣然想不通,莹儿为什么会成了新的证人?就算,她亲眼看见她杀了那个宫女,以她对淑妃的忠心,也不可能会出卖淑妃,供出她的。她思及这一点,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莹儿无视淑妃眼中的惊愕,她走到大殿中央,一步步靠近中央摆放的那具尸体。她的眼睛,渐渐泛红。而后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向皇上行礼。“陛下万安。”
皇上也是惊诧无比:“朕记得,你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
莹儿抬起头来,已然是泪流满面。她没有否认,她缓缓点头:“是,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大宫女。奴婢在十岁时入宫,十五岁时被派到淑妃身边伺候她。到了今年,奴婢二十五岁,已然在娘娘身边伺候了十年。”
“可奴婢除了是淑妃娘娘的大宫女,奴婢还有一个身份……”她欲言又止,眼底盛满了哀伤悲痛。她扭头看向旁边躺着是尸体,她抬手扯着白布,再次将白布给掀开,露出了一张惨白死气的脸庞。云鸾眸光清幽,叹息一声说了句:“我看莹儿姑娘与这具尸体,容貌很是相像……”莹儿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向了那具尸体,她紧紧地握住那尸体冰冷的手。她痛不欲生地哀嚎:“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入宫。你如果不入宫,根本就不会死了……”“翠儿,是我害了你。”
淑妃整个人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悲痛欲绝的莹儿:“莹……莹儿,你……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莹儿凄厉地哭喊:“她是我的妹妹,我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她今年才十五岁啊,刚刚入宫还没一个月……”柳嫣然整个人几乎都傻了,她杀的那个宫女,居然是莹儿的妹妹?不,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她的幻觉?淑妃眼前一黑,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她一直以来都将莹儿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些年来,她与莹儿互相扶持,感情无比深厚。她比任何人都依赖莹儿……莹儿不止是她的奴婢,更是她的心灵支柱。她从没想过,一旦她的支柱塌了,她该如何?那个宫女是嫣然杀的,嫣然杀了莹儿的亲妹妹。莹儿又是她的极为重要的心腹!这是一场死局,不知不觉,她被卷入了这场死局里,她已然被逼入了绝路吗?淑妃不敢接受,眼前的这个局面。莹儿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她不会上殿来,当所谓的证人。过往十年里,莹儿时常向她说起她的妹妹,莹儿非常疼爱她这个妹妹……以她的性子,谁若是杀了她的妹妹,她是能和那个人拼命的。淑妃一阵窒息,犹如濒临死镜将要溺死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