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口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上。
但见车帘微微一动,先跳下来一个明眸皓齿的俏丽丫头。她打起帘子,众人便先看见了一只如脂似玉,恍若春葱的手伸出来,轻轻落在了越洹的掌心上。
绯红色的宽大衣袖落下去一些,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纤细的腕子,腕子上拢着金绞丝嵌细碎红宝石的镯子。
就只这么一段的手臂,看见的人便都知道,这位荥阳侯府的庶出小姐,如今的一品郁德夫人,模样必是顶尖儿的了。
果然,下一刻,便看到一道婀娜纤细的身影弯腰出了马车。
明珠生晕,美玉流光。
许多人便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越洹小心翼翼地将如意扶下了马车,王府两个长史连忙迎了上来,满面笑容,口称将军,又唤如意夫人,其中一个笑着道:“王爷和王妃已经久候了。”
如意侧身,等二太太和越嘉越兰都下车了,才一同跟着长史进了王府。
王府占地极大,又是另一番宏阔舒朗,大气华丽的模样。
整个儿王府与皇宫格局相同,大致上分为三个院子,银安殿在中轴之上。东边乃是王府主院,西面是王府花园以及老太妃的居所。
过了仪门,便有许多服饰得体的王府仆妇迎了上来,代替长史将二太太和如意等引着往凤来仪走去。至于越洹,自然是去外边先行拜见武安王。
“你先进去见王妃娘娘,回头,我去找你。”越洹捏了捏如意的手,叮嘱了一番才同长史一同去了银安殿。
二太太走过来,站在如意身边轻声笑道:“都说子玉面冷心冷的,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绕指柔了。”
如意忍了忍没忍住,嘴角勾成了月牙儿,“相公才不是那样。”
“走吧,我们先去给王妃请安。”二太太挽起如意的手,带着她往里走。越嘉越兰姐妹两个跟在了后面。
越嘉和越兰二人年纪相仿,但行事做派却是完全不同。
越嘉自小得二太太教导,外祖家又都是书香之人,故而小小年纪便稳重知礼。任是谁见了,也要赞她一句不愧是大家闺秀。
越兰就差得远了。三太太自己就是个不着调的,又一味眼窝子浅,看女儿如同金玉,看别人都是草芥。越兰跟着三太太长大,耳濡目染自然学得小家子气十足。
这样往王府里走着,越嘉背挺腰直,眼睑稍稍下垂,双手交握在身前,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稳当。哪怕是王府中有些体面的仆妇,见她这般,也要在心中暗暗叹一句,二太太当真是会调理女孩儿。
走在越嘉身边的越兰,却是因头一次来,好奇得紧,忍不住四下里看。往常,她只觉得自家已经是难得的富贵繁华之处,没想到福不及王府,与王府一比,找贵似乎也比不过。看看人家武安王府里,不说别的,只这占地,便甩出靖国公府一大截去。
“这儿可真好,往常我竟是坐井观天了。”越兰碰了碰越嘉的手肘。
越嘉蹙眉,小声斥道:“四妹妹!注意你的仪态!”
越兰撇了撇嘴,好歹没再说话,但眼睛依旧四下里踅摸着。
走在前边的二太太始终笑吟吟的,就如同没有听见后边的两个小姐妹的话。如意却发现,越兰说话的时候,二太太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很快到了凤来仪,另外又有容貌娇俏的丫鬟迎上来,换下了带路的仆妇,拥着二太太如意等人往里边走。
凤来仪乃是一处极为精美华丽的院子,里边矗立着一座三层小楼,描金绘彩的,院落周围各种奇花争相开放,尚未走到里边,便已经能够感到那股子氤氲在空气中的甜腻丰富的花香。
如意听着里边已经有人去高声报着自己的封号了,连带着二太太的一同。立刻便有许多的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位贵妇快步走了出来。
这贵妇看上去约莫有三十出头的年纪,鹅蛋脸,两弯柳叶眉,见人未语先笑,只亲亲热热地对如意和二太太道:“可算是来了!母妃从昨儿就开始惦记着了!”
这样说着,已经来到了二太太身边,先拉着二太太的手嗔怪:“从你们府上到我们这儿能有多远?不是父王的好日子,你还不肯来呢!”
“哎呦我的姐姐,你家里门第高,我们这岂敢轻易上门呢?”二太太也笑着说道,二人说了几句话,二太太便忙为如意引荐。原来,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安王府的世子妃萧氏。
如意忙行礼,萧氏便笑着拦了,再看看越嘉越兰两个姐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对二太太道:“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说,你们家里是不是风水好啊?这漂亮的小姑娘们长在你们家也就罢了,怎么嫁进去的也都是这样的模样性情呢?”
一行说着,一行亲自带了人进了凤来仪。
凤来仪里此时早已经是珠围翠绕,欢声一片了。
能到王府来贺寿的,都没有寻常人家的女眷,此时听说如意到了,都停了话扭头看着花厅门口。
京城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因如意使得长乐县主降爵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的人都对如意很是好奇,甚至有人猜测她就是那山中的妖怪,平白地迷住了镇远大将军,由着她上蹿下跳地也不管。
没想到,进来的少女竟是个轻灵飘逸,别有一番柔美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