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也认识顾通判?”
香香端着酒杯,睁大了一双妙目。
“熟得很。说起来,顾松得叫在下一声叔父。”
周平轻声一句,不置可否。
他倒不是信口胡说。顾松的底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好借用。
赵竑莞尔一笑。这便宜占的,顺便恶心了对方。
“大官人,原来你是顾相公的叔父。顾相公一般是后半夜来。听说朝廷在江南东路推行什么新政,查察官员私节,他不愿意张扬。”
香香笑着说道,向三人敬酒。
“李大家,你是金陵行首,若是我家大官人想留下来和你春风一度。不会有人半夜前来打扰吧?”
周平喝着酒,漫不经心问道。
赵竑心头微微一动。这位大舅哥心思缜密,绝不会无的放矢。
“大官人,真是抱歉,恐怕有些不妥。妾身卖艺不卖身,让大官人失望了。”
香香看着赵竑,隔着衣服,轻轻抚摸赵竑的六块腹肌,目光爱恋。
这威猛彪悍,这身板,绝对比顾松那银样蜡枪头强多了。
“李大家,你刚还说了,顾通判后半夜才来。”
赵竑轻轻拨开香香的魔爪,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还有,在下除了钱多,英俊威猛,身子硬朗,似乎没有什么缺点。李大家就不能将就一下?”
官威之下,一个身份卑贱的官妓,能说不吗?
就像那个徐姬,若不是跳湖,还不是任由史尧之蹂躏。
这家伙胆大包天,自己的女人都敢碰,应该让这小子流放,或者去练葵花宝典。
“大官人真会说话。”
香香捂着嘴轻轻一笑,还是摇了摇头。
“大官人,今天不行,江宁知县胡相公今夜要来,妾身不得不拒绝大官人,还望大官人见谅。”
“那明晚呢?胡相公不会还来吧?后半夜也行!”
周平接着问了起来。
“妾身刚才说了,明天顾通判会来。他三天来一次,很是准时,而且来了就是整夜,妾身不敢欺骗几位大官人。至于胡相公,他在顾通判不来的空隙过来,日子不定。”
香香举起酒杯,笑意盈盈。
“大官人,妾身敬你一杯,就当给你赔罪了。”
官员的风流韵事,朝廷从不过问。即便是知道了,也是无伤大雅。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些雅事,谁敢搭理?
“李大家,无妨,咱们下次再约。”
赵竑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
他想了解的,已经不离十了。
酒还没有下肚,吵杂声响起,跟着房门被推开,一个四旬左右的文士大踏步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下人,满脸横肉,气势汹汹。
后面跟着的老鸨,则是小心翼翼。
“不是说香香正在歇息吗,她怎么还有客人?”
文士看几人正在吃酒,动作似乎规规矩矩,脸色好了一些。
“妾身见过胡相公。”
香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
“见了我家相公,还不快滚!想到县中的大牢里尝尝滋味吗?”
文士后面的恶奴,指着赵竑几人,怒喝了起来。
赵竑止住了怒容满面的田义二人,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向众人告辞。
“李大家,这位相公,在下告辞了。”
文士仰着头,满脸的不屑,任凭赵竑三人离去。
“妈妈,那人是谁,怎么会这么横?”
周平出来,满脸的不快,不知是真是假。
“大官人,这是江宁知县胡相公,老身也是惹不起啊!”
老鸨满脸赔笑,生怕对方既要退钱又要闹事。
“胡知县,好大的官威!好兴致,好身体啊!”
赵竑冷冷一笑,大步离开。
被美女揩油不说,还被人频频给脸色。这个微服私访,当真是憋屈。
几人出来,站在河岸边,看着河面上灯火辉煌的一众花船,欢声笑语,一时都是无语。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田义摇头晃脑,悠悠叹了出来。
“别发骚了!很快,我就会关了这些……官方的青楼瓦舍!”
赵竑盯着田义,恶狠狠说了出来。
连自己的左膀右臂杀猪汉兄弟都会舞文弄墨,可见靡靡之风流毒之深。
社会的进步,不应该只是在这方面。
“陛下没有惩治史尧之,就是在等着机会,一举灭了这萎靡之风?”
周平瞬间明白了几分。
赵竑此举,不会是冲冠一怒,为徐姬出头吧?
“不错,所有官妓都可以解除贱籍,改为良籍,恢复自由身。这是本朝的一大举措,也应为一大善政。那些看不到希望的人们,会明白生活中总有希望。”
赵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今日的事,不要拖到明天,趁热打铁。让刘克庄和曾极在《中华日报》上撰文,废除官妓贱籍,克日发行。同时朕会传谕大宋各路,让地方官府着手办理官妓脱籍一事。不得拖延!”
除了教坊司一些乐器歌舞方面的官妓归为朝廷吏员,其余自谋出路,嫁人生娃,不再埋怨社会的不公。
这些在籍官妓方便了谁,还不是助长了官员们的腐朽萎靡,声色犬马,于国于民毫无益处,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
就如他身边曾经的“卧底”徐姬,如果不是因为其官妓的身份,她会心甘情愿的任由史弥远摆布吗?
如果不是因为官妓,她能被史尧之肆意凌辱,逼的跳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