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儿郎纵横捭阖开疆辟土的壮举,怎能不让他们这些后辈心驰神往。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前唐时,河西不过是我汉家的内地,西面的门户,西域才是篱笆。阳关在那里,玉门关在那里,几百年来,我们只能从书里面、诗歌里面寻找。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非要登上玉门关的城墙,插上我大宋的旗帜。不然我真不死心!”
余玠说完,猛灌一杯酒,呛得他连声咳嗽起来。
“慢点!慢点!”
赵竑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若是陆放翁能看到玉门关归于大宋治下,只怕中华的诗词歌赋,又会多许多惊世之作。
赵竑的目光,不知不觉移向了正在悄声吃喝的陆元廷身上。
“陛下!”
陆元廷脸上微微一红,讪讪放下了筷子。
“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我堂堂中国空无人。若是令祖陆放翁看到你今日沙场建功,为国为民,他必能含笑九泉了。”
赵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面色凝重,陆元廷赶紧站起举杯。
“陆元廷,你我君臣一起,敬你的先祖陆放翁!”
赵竑洒洒于地,陆元廷神情肃穆,跟着照做。
能被皇帝誉为“亘古男儿一放翁”,祖父在天有灵,的确可以安息了。
“吴峰,你怎么……”
来到另外一桌,将士们纷纷站起,看到吴峰左臂衣袖空空,赵竑心里不由得一阵难受,说不出话来。
年轻的军官们大好年华,舍生忘死,抛头颅洒热血,许多人成了伤残。他们的后半生,又会怎样度过?
“陛下,臣没了一条左臂,还能上战场!这次到兰州,臣就是自告奋勇来的!领兵杀敌,臣还有用!”
吴峰看赵竑神情黯然,装作满不在乎,向赵竑朗声说道。
在赵竑面前,可不能装怂。
“好!好一个大宋的好男儿!”
赵竑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话语也是慷慨激昂。
“朕准许你在军中继续效力,为国征战!朕也要告诉所有伤残的将士,你们都是大宋的好男儿,朕绝不会抛弃你们!”
赵竑举起酒杯,斩钉截铁。
“兄弟们,来,干了!”
“谢陛下!”
吴峰喜笑颜开,和桌旁所有的军官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吴峰,你随朕去大营一下。”
赵竑轻声一句,大声喊了起来。
“将士们,放怀畅饮,不醉不归!”
“谢陛下!”
众军大声谢恩,赵竑满脸笑容,带着吴峰,进了教场中的营房。
“吴峰,刚才人多,朕现在想问你真话,你真的愿意留在军中?你要是想回临安,或者去讲武堂任教,朕都可以安排。”
赵竑坐下,和颜悦色说道。
毕竟,吴峰曾经是他的大舅哥,有一段香火情。
“陛下,臣愿意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为大宋开疆拓土。请陛下恩准!”
吴峰脸色发红,单膝跪下。
“吴峰,你可想好了。你是家中独子,你父母都已年迈,战场厮杀,凶险异常。你再想想。”
不管他和吴氏怎样,吴父吴母毕竟曾是他的岳父岳母,这一个独子,可不能折了。
“陛下,臣只想杀敌立功,不想回临安,也不愿意去讲武堂。听说大军要挺进河西,就让臣去河西,继续为陛下分忧吧!”
吴峰双膝跪地,磕起头来。
“好好好,朕答应你了!”
赵竑示意了一下,董宋臣赶紧过去,把吴峰扶了起来。
“吴峰,我大军就要挺进河西,你就在余玠麾下效力,任凉州统制官一职。等将来王师北上南下,东征西讨,有的是你为国效力的机会!”
昔日临安城的纨绔少年,想不到竟是如此强硬,当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臣谢陛下天恩!”
吴峰再次跪下,晕晕乎乎被董宋臣扶了起来。
“陛下,臣有些话不太方便,想私下禀报于陛下。”
吴峰看了一眼董宋臣,似乎有难言之隐。
“吴峰,有话直说。”
赵竑看了一眼董宋臣,后者心领神会,退出了营房。
“陛下,臣妹之事,还望陛下海涵,不要追究。”
吴峰轻声说道,赵竑微微点了点头。
“都是过去的事了,谁也没有对错,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孰能无错?这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吴氏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事情已经过去,各安天命吧。
“陛下,臣妹当年与陛下互有争吵,以至于小产,不能再生育。臣妹耿耿于怀,这才铸下大错。陛下文韬武略,身负天下一统之大任,切不可分心,也不能有心结,否则臣罪过就大了。”
吴峰偷偷看着赵竑,小心翼翼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