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帝,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宋人将领们气势汹汹,张天纲赶紧出来灭火。
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张相公,临洮府等地是我大金国土,不可奴颜婢膝,让人小看了我大金国!”
郭虾蟆不屑地看着自己的上官,很是为张天纲的懦弱不满。
“住嘴!”
赵竑满面怒容,拍案而起。
耍大无畏、半吊子,可惜找错了地方。
“郭虾蟆是吧。你听好了,朕要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朕也再说一句,若是再有一句狂言,朕绝不会放过你,你尽可以试试!”
赵竑脸色铁青,眉头紧皱。
这一刻,他真有一种杀人的冲动。那些对宋人君臣骨子里的轻蔑,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赵宋皇室,宋仁宗、宋徽宗、宋高宗们,包括与君王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们,把这种“大宋”变为“大怂”的屈辱,转嫁到了千千万万的宋人百姓身上,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遗民对大宋恋恋不舍的热泪,早已经流干;遗民的那一颗颗热腾腾的爱国心,也早已经凉透死透。
就像眼前的郭虾蟆,一个实实在在的汉人,却已经成了大金国的忠实拥趸,反而鄙视起汉人同宗,着实让人寒心而又无奈。
汉人的骄傲,他有过吗?
“大宋天子,稍息雷霆之怒,千万不要啊!”
赵竑和众将臣脸色难看,张天纲心惊肉跳,赶紧劝阻,对着郭虾蟆挥挥手。
“郭副使,请你出去!”
看到郭虾蟆不服,还要顶撞,张天纲板起脸来。
郭虾蟆在此,和谈随时都有谈崩的可能。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个跋扈的武夫前来?
是给宋人下马威吗?可惜,宋人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宋人。
“郭副使,老夫才是此次的正使。难道你要违抗陛下的圣旨吗?”
张天纲看着郭虾蟆,一张脸冷了起来。
其他几个金人官员赶紧低声劝阻,拉着郭虾蟆就向外而去。
郭虾蟆看了一眼目光冷厉的赵竑,想说些狠话,终于没有开口。
能做到一路兵马总监,不光是硬汉,审时度势,察言观色,也是他的本能。
赵竑已经动了真怒,目光中杀气闪现。他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恐怕都要被格杀当场。
郭虾蟆不发一言,悻悻走了出去,范钟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竑,轻轻咳嗽了一声。
皇帝性格刚猛,这不是真动了肝火吗?
“金使,我大宋天子的旨意再明白不过。兰州、临洮府、洮州三地,我大宋租借十年,每年付租借费用20万贯。十年之后,兰州等地一概归还金国。”
赵竑愠怒不语,范钟赶紧接上话语。
按照皇帝的说法,十年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金国。
“范相公,宋皇刚不是说每年30万贯吗?怎么成了20万贯?”
张天纲一阵错愕。
“金使,刚才贵国副使对我大宋天子出言不逊,所以改为20万贯。回去告诉副使,他若是不服,挥兵来攻就是!”
范钟冷冷一句,丝毫不给张天纲留面子。
“这……这”
张天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看来,宋金世仇,宋人心里始终有一根刺,不是那么容易化解。
“张相公,我军租借兰州、临洮府等地,实属无奈。我想,金主也不想孤军奋战,直面鞑靼大军的冲击吧?”
赵竑脸上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正色说道。
事实上,他对郭虾蟆的恼羞成怒,源自于八个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个“其”,并不是郭虾蟆,而是一无是处、一言难尽的大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要责备郭虾蟆什么,郭虾蟆的忠君爱国、不畏强权吗?
大宋做了多少孽,就有多少报应在她的子孙后代身上。
崖山之战,十万军民赴海而死,悲壮绝伦,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赵竑看了看满脸苦笑的张天纲,尽量语气温和。
“张相公,你把朕的意思,回去告诉金主,他一定会有抉择。还请回去告诉温国公主,朕很想她。如果有时间,让她来找朕,朕必尽地主之谊,扫庭以待。”
赵竑的话语里,隐隐的一丝惆怅。
事实上,他已经感觉得到,他和这位大金国的温国公主,似乎没有未来。
“大宋天子,外臣告退。”
张天纲无奈,只有悻悻退了出去。
事到如今,只有回去好好劝劝金主完颜守绪,还有那些跋扈的女真贵族,以免再生事端,惹怒了不好惹的大宋。
大金国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大金国,大宋也不是原来的大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