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大雨说来就来,骆含烟还没赶到家门口被淋了个通透,雨大得都快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骆含烟不得不抬起一只手来遮挡在额头上才能勉强睁眼,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娘亲在门口张望着。
看见了女儿的身影心头松了口气,取过边上的蓑衣正欲往雨幕里跑,骆含烟看见了连忙圈手在嘴边喊,“娘,别下来了。”
边喊着边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两三步跑到檐下,她身上不住地往下淌水,骆含烟顺了下被雨水冲散的头发,忽地想起老板交给自己的丝绸布当下脸色一变,赶忙接下背上的筐子,打开盖检查里面的东西。
还好裁缝铺的老板细心,考虑到这个天气东西都给她用牛皮套给装起来了,打开来看东西没被水浸到,骆含烟松了口气。
沈妙云被眼前这鲜艳的布料子晃了下眼,惊问道,“这是……”伸出手去,想摸却又不敢摸。
“这是老板给我的料子,丝绸,说是要做一双喜鞋,别人家姑娘要成婚订的。”骆含烟吐了口气道,“还好没有被雨淋到。”
“给我吧。”沈妙云伸手接了过来,骆含烟低头走到廊边便上拧身上的水。
“姐姐。”骆霖从屋里出来,见到她副模样捂着嘴噗嗤地笑了出来,取笑她说,“姐姐,你这样怎么跟落汤鸡似的。”
“没大没小的。”沈妙云抬手轻拍了下骆霖的头,将东西交给他说,“霖儿将东西放到桌上,我给你姐姐烧水洗澡。”
骆霖应了声拿着东西就进去了,沈妙云便帮着骆含烟拧身上的水,骆含烟擦了下脸说,“娘,我自己来就好。”
风吹过来骆含烟打了抖,沈妙云见了说道,“我去给你烧水吧,你赶紧进去歇着。”
骆含烟将怀里一吊钱拿给了她,侧头打了下喷嚏,沈妙云见了连忙将她往里推,她踏进去又打了个喷嚏骆霖从房间里那了件衣服出来,“姐姐,先给穿着。”
“不要不要,现在我身上湿的穿上去不就都湿了反而更难受。”她摆摆手拒绝说,站在屋里身上还在往下淌水。
骆含烟低头看了下皱眉,想着还是往外跨去免得身上的水把家里弄湿了,刚想转身就被拉了下,转头看桃妖景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道,“叫我过来你家住免得淋了雨,自己倒是不懂得这种天气出门带个蓑衣。
说着手里递过来一条布巾,骆含烟吐了吐舌头接过来,双手捧着在脸上擦了擦,然后侧头擦拭头发。
骆含烟的身高刚好到桃妖景胸口,他一低头便能清楚地看到骆含烟那低垂的睫毛,浓密又长衬着越显白嫩的脸十分好看。
擦着擦着,骆含烟目光看见桃妖景手上新换的布条便先停了擦拭的动作问道,“你去换药了?郎中有没有说什么?”
“郎中说我身体底子好,这伤恢复得不错只要继续养着,再四五天便能拆了这夹板。”这受伤的胳膊成天吊着不能动,桃妖景自己也难受。
说着话的功夫,骆含烟感到鼻子痒痒的转过身躯便又打了个喷嚏,沈妙云进来了看见心疼地责怪道,“你就不懂得先回房去换套衣服吗?”
嘴里批评着,走上前来接过女儿手里的布巾帮她擦拭一头长发,轻柔地从头皮到发根擦拭下去后包住发尾挤了挤,反复几次骆含烟的头发终于没再往下淌水。
完了轻轻地推了她一下道,“好了,快去换衣服吧。”
骆含烟点点头往房间里走去,沈妙云想着要给她煮碗姜汤喝于是又返回了厨房。
好在这厨房是新搭建的,雨这般大屋顶还是结结实实的十分牢固没有漏雨下来,要是在原先的骆家厨房,每到这种时候便是苦不堪言,不说厨房漏水,连卧房也会漏水。
婆婆掌固着全家的钱财,因不喜她们母子三人见这情况也没想要帮她们修修,直到两年前夏天雨太大了,连主屋的房顶也都给冲了漏了,公婆这才从隔壁村请来了人修葺屋子,顺道也将她们的卧房给修了,但厨房却是没有。
他们几家那时还吃在一起,小厨房虽是各家都有但小小的不成样,但总有几日没在一块吃食靠自个生火做饭的。
那时每到下雨季,自个生火的那几天沈妙云他们一家子最难过,厨房漏水连生个火都有困难,生不了活便吃不上饭,前去借大厨房的时候总要挨婆婆白眼。
沈妙云回过神来,又往灶膛里添了柴了。
桃妖景走到外面廊下站着,看外头世界那瓢泼大雨感慨道,“真是稀奇了,都快冬天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暴雨?”
“每年都这样啊,桃哥哥你家不是这样吗?”骆霖倒是不觉得奇怪,从小到大每快到降温时总会下好几天大雨,然后 一天比一天冷。
不过他这话倒是把桃妖景问得哑然了,他家不是这吗?不是!
虽然不记得,可第一反应便觉得不是,桃妖景抬手揉了揉额头,想不起来过往总有些连莫名其妙的小习惯出现在自己身上。
初初住在山洞时,起床总下意识地坐着伸展开双臂似是等人来给他更衣,对着那些无味的粗糙野食几乎要咽不下去。
从慢慢克服到现在还遗存着一些不起眼的小习惯,起初桃妖景以为众人都是像他这般的,可是在和这家人相处过后,他逐渐地发现那些细小的习惯只有自己有。
又或者说,他们不像自己这么对一些事情很是在意,看似和洽的屋檐下生活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隐约中还对着这家人带隔阂。
骆含烟换了衣服出来,见他们两个一高一矮地站在外面看雨,自个也起了兴致跟着过去看,“你们在干吗?”
骆霖回头,“看下雨,桃哥哥说奇怪。”
大风吹过来带着凉意,暴雨瓢泼斜了方向往左边扑去,桃妖景的三千青丝随着这阵风在身后扬了起来,骆含烟看得怔然的时候他侧过头来,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俊美得令人转不看眼,他桃花眸中带着关心对自己说道,“你刚淋了雨,不要站在这吹风。”
目光转到骆含烟湿发上头,“头发还是擦干吧,免得着凉了。”
骆含烟直愣愣地看着桃妖景没回过神来,桃妖景眉头一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想什么呢?”
白玉般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动,掌心因着前几日建房时结了粗茧子,骆含烟看见下意识地道,“接茧子了……”
“什么?”
她回过神来抬头对上桃妖景如墨玉般的眸子,心跳忽然提速起来,骆含烟退了步支吾地应了声,“我去厨房。”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到了厨房心头还在扑通扑通跳着,骆含烟抬手碰了下那位置,甩了甩头走进厨房里。
大雨砸在屋顶上传来闷闷的声音,骆含烟搬了椅子在这不大的厨房中挤坐在沈妙云身边伸出手烤火。
沈妙云道,“再等一下,水马上要好了。”说着起身走到另一口小灶台边,伸手掀开了盖子,骆含烟动了动鼻子问道生姜的味道。
果然,沈妙云道,“姜汤也要等会儿,马上就开了。”回头看她说,“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这样容易感风寒。”
骆含烟笑嘻嘻地回,“不要紧的,我烤下火就好又不出去吹风。”
沈妙云轻白了她眼,无奈却也没要她出去擦,只说道,“手别伸太近了,小心烫到。”骆含烟咧嘴笑得开心,乖巧地应道,“好。”搬着椅子往后了点。
在前世的时候父母工作忙,骆含烟和他们这般相处的时间不多,最常听到的便是他们询问自己的成绩,询问自己的作业,像这般细致周道唠叨的话骆妈妈的是不会说的。
顶多是皱一下眉,然后讲说,“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生病了要是我们不在你得自己去看医生。”
外头瓢泼大雨,面前是暖暖的火烤着她的双手,身边母亲絮絮叨叨地讲话骆含烟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雨势小了些,小灶台上的姜汤开了,沈妙云让它翻滚了下后盛了一碗起来,放点糖块下去递给骆含烟,“小心烫,你喝完了给弟弟和小景两人各端一碗过去。”
骆含烟点了点头,对着碗轻轻地吹气,沈妙云看了看又拿了个碗过来,“来,我来。”接过去骆含烟的碗然后两个碗反复地倒来倒去,没一会儿就可以入口了。
她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喝,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来大姨妈!
骆家……
看着外面的大雨,王奉双手抄在袖子中望着雨暮怅然地叹了口气,“哎,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呢?看着应该还有几日才回来的。”
旁边的村长说道,“这时候天气,谁说得准呢。”
里头衙门派来的人正在对骆善治说道,“所以师爷才派我来问问,这骆二郎你们究竟是救,还是不救呢?”
刘凤梅站在一旁脸都黑了下来,想说话又瞅着婆婆房间,抿了抿唇僵着脸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