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却是湘西谭家的那个谭一符,自从在蓝小姐老宅,谭一符不战而走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主要是谭家历来从事赶尸行业,不问奇门是非,和奇门之中也无恩怨,所以我们连他的消息都没听说过。
可我一看到他,心头疑云顿起,这谭家虽然历代赶尸,可一般很少离开湘西,这僵魁更是我刚才火烧三千尸体才形成的,他怎么这么及时就来了?难不成他还能先知先觉不成?
刚想到这里,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随即又一道身影飞掠而下,却是乌鸦和段五行两人,乌鸦愈发神采奕奕,丰神俊朗,落地只对我们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段五行显然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红光满面,鹤发童颜,整个人精神抖擞,一落地就笑道:“还好还好!幸亏赶上了,看样子这僵魁才出世,谭一符也许收拾得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过来,这谭一符分明是段五行叫来的,以段五行的能力,自然不难推算出我们会遇上僵魁,请谭一符来对付僵魁,绝对是对口对路。
我们虽然虽然精通奇门之术,可对尸之一行,却完全是门外汉,强悍如大雷神,在对阵任家兄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吃了亏,就是因为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精,谭家之所以能屹立奇门尸界数百年而不倒,自然是有道理的。
疯老头一见段五行,顿时大喜,上前就要叩拜,段五行手一挥道:“免了,先看看谭一符怎么收拾这僵魁的。说实话,当时算到僵魁出世,我也着实难为了一把,这玩意我都没什么把握,幸亏乌鸦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请了谭一符来,谭家对这些,比我们研究的透彻,你们都学着点。”
说到这里,又对那谭一符笑道:“谭家小子,我们可没想抢你饭碗,只是学来防身而已,总不能每回遇到僵尸,都将你从湘西背过来吧!”
谭一符却摇了摇头,面色极为凝重,沉声道:“各位,我们谭家历代赶尸,从我这一代往上追溯数十代,干的全是这营生,可也仅仅遇到过一次僵魁,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能收服得了它,如果我不幸身亡,还请各位怎么将我带来的,怎么将我送回去,也好让我落叶归根,入得祖坟。”
大家一愣,一起问道:“你也没有把握?”
谭一符苦笑道:“僵魁乃千僵纯阴之气所化,哪是那么好对付的,我的镇尸之术,对它根本就不起作用,可我身为谭家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袖手旁观。”
我们又是一齐一愣,我脱口而出道:“这玩意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克制?”
我这句话一出,谭一符双目之中顿时一亮道:“有是有,世生万物,自有循理,任何东西,必有克制之物,只是时间有限,我无瑕分身前去寻找就是。”
话说到这里,那僵魁忽然一抬头,双手高举,嘴一张一道白光吐出,直接悬浮在半空,在月光之下,闪烁不停。
那谭一符一见,急忙伸手取出一张符咒,一甩手飞了出去,正好贴在那僵魁的脑门之上,僵魁顿时为之一涩,双手缓缓放了下来,那道白光也落了下来,一闪从它口中钻了进去,再不复见。
我一见就惊喜道:“这不是成嘛!”
谭一符苦着脸道:“这是镇阴符,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一张可镇住这东西一个小时,一共就三张而已,三个小时一过,我也就束手无策了。”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刚才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此地既然有千僵聚集,那就一定会形成僵魁,既然有僵魁,那就一定有阴木,劳烦各位在方圆三里之内仔细搜寻,阴木有眼,将阴木之眼取下带给我,我就可以克制此物。”
我随口问道:“阴木又是个什么玩意?有没有什么特征?”
谭一符道:“阴木无根,不接地气,不受阳光,吸收的是林间阴气,靠的是无根之水滋养,是吸收阴气之绝佳物品。至于特征,我也没看过,只知道凡有阴木之地,必有异相,除了树木之外,其他生机断绝,万兽不入,飞鸟不落,虫蚁不进,邪魅不侵。”
“这也就直接造成了这种奇怪现象的出现,只要有阴木的存在,整片树林之中的树木会异常高大,但没有一丝的生气,也没有任何气息,包括阴气鬼气妖气都没有,如同一片死林一般。”
他这一说,我脑海之中就升起了一个画面,顿时脱口而出道:“我知道在哪里了!你们看好这东西,我去将那阴木之眼寻来。”
人随声起,飞掠而走,直奔刚才我们看见朱高煦射杀树家先人时藏身的那片树林,当时我就觉得那片树林十分怪异,树木高大,粗约一两人对抱,整片树林却死一般的沉寂,如今一听谭一符这般说,想来定是那里无疑。
转瞬到了树林边上,我知道感应之力进入不了树林,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头闯了进去。可一进入树林,我就傻眼了,这片树林遮天蔽日,连一丝月光也照射不进来,面积更是庞大无比,这让我到那里去寻那阴木去。
何况在这里我的感知也没有用处,心中正自为难,忽然想起自己五行之眼全开,当日水之眼打开之时,就可以利用水之眼分隔出空气中的水分来,不知道能不能利用木之眼的威力,来区别出阴木所在之地。
当下身随心动,盘膝而坐,运行调息,身上红光陡现,瞬间结成一层红色光罩,九眼逐渐浮现于光罩之上,胸前五眼流转不止,个个精光四溢。
我闭目催动意念,将修为从木之眼中放了出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副副景象来,一棵棵大树参天耸立,一片片荆棘丛生团簇,上至树顶叶稍,下至根茎须尖,无不看的一清二楚。
我心头大喜,将修为不断放出,脑海之中感知画面无限扩大,像蜘蛛网一样向四面扩散,所过之处,全都看的清楚。
就这样一直深入,一直往森林之中纵深约有一里多路,忽然有一团黑气挡住了我木之眼的修为,那团黑气浓密异常,缠缚在一棵大树之上,即使我有木之眼助阵,仍旧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这八九不离十就是那阴木了,当下逐渐收回修为,纳入木之眼中,调息收气,站起身来,认定方向,疾掠而去。
树林之中荆棘密布,藤条缠绕,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活物进入其中了,甚是难行,我前行一会,心头火起,直接抽出五行之刃,幻化出禅木之刀,一路劈砍,那些树木藤蔓遇上禅木之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纷纷被劈倒砍断,生生砍出一条路来。
即使如此,这一里多路也用了我许久时间,到的近前一看,却是一根粗如大腿般的藤条缠缚在一棵参天古树之上,藤条的根部,直接插进树洞之中,直接从树身上吸取养分,上面光线则完全被大树枝叶遮挡,当真是不接地气,不受阳光。
藤条太粗,扯拉下来不大现实,我攀上大树,顺着藤条一直向上,仔细寻找那阴木之眼。这藤条甚是奇怪,无枝无叶,光秃秃的一根,缠绕在树身之上一直生长,我一直爬到树顶,才在藤条顶端发现了一个疤结。
这疤结层层叠叠,凸出于藤条表面,上面布满黑色细纹,咋一看确实如同一只眼睛一样,知道定是此物无疑,当下用五行之刃直接剥去藤条表皮,顿时露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坑洞,坑洞之中,躺着一只椭圆形的木珠。
这木珠躺在坑洞之内,约有鸽子蛋大小,整体泛青白之色,表面上又生有许多黑色细纹,我一眼看去,那东西竟然就像在和我对视一般,心头没来由的一慌,急忙将视线移开,一把取了木珠,纵身跃下大树,往回疾走。
这片森林本已经被我开出一条路来,我本只需顺路返回即可,谁知道刚走得几步,整个森林中的树木一齐晃动,我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定下神来,哪里还有什么道路,我原先开出来的那个通道,竟然已经被填实了。
更诡异的是,无数的大树联并成排,一排一排的挡在我的前路之上,密密麻麻,严丝合缝,分明是这阴木之眼不愿意离开这片森林。
这要是一般人,估计不被困死在这里,也得被吓死在这里,可这哪里难得住我,身形一纵,已经直接从巨木围堵之中冲上树顶,提气疾掠,直接在空中飞行。
我虽然没有乌鸦的翅膀,可一口气提掠个数丈不成问题,这里到森林之外,也就一里多路而已,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何况,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九天玄火,一旦将我真的惹恼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保不齐我就能一把火将这整片树林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