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姐还治不了他,只能在送我出门时抱歉的说让我多担待,“远远啊,特性的厉害,小金啊,你费心了,啊。”
我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放心吧温姐,事儿我既然担下了,我就好好做。”
讲真,这温大娘对温远的培养绝对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了,惯得都没边儿,听温姐讲,一开始,她是送温远去学小提琴的,培养情操么。
结果温远学了两天就不干了,说要学自己喜欢的,好啊,温姐就问,你喜欢啥,妈都满足你!
温远就说要学个稀罕物,吉他!
这温姐愣是没二话,托人找朋友,还花高价给这小子买了把红棉吉送他去学了!
搞得温远这小小年纪就牛哄哄的跟个小大人似得,不,不是小大人,想到他吐痰那茬儿我就来气,办的那叫人事儿吗!
我是真没想到远哥小时候这熊样的,就冲温姐出这心力,温远日后不说羔羊跪乳,乌鸦反哺是不是也得是个大孝子?
没有,真要是大孝子温姐也不用去养老院了!
我所知道的,是他和温大娘后来的关系较生疏,钱不差,我们养老院没几个有私人护理员的,温大娘算是其中一个,但他这儿子当得,真是纯拿钱尽义务,别的你找不着他!
一年到头也就来养老院看温大娘一次,也是扔钱,跟我聊得比和他亲妈聊得多,挺有素质的,我和他说温大娘很想你,他还有些无奈的说想我有什么用,她也不去美国啊,算了,麻烦你了。
你也不能说温远是白眼狼,我站在当时的角度上看也觉得他工作的确是忙,但现在却不那么想了,温大娘说不去你就不接了?你就那么忍心给她一个人扔在国内?
她可就你这一个儿子!
给你吃两毛五一颗的土鸡蛋啊,请家教,补英语,玩吉他,有求必应,一单身母亲……
唉!
这些东西,我真是到了这里看到了温姐的付出才会质疑,有时候想想,一个人的品德,和他的学历,成就,真的不成正比。
……
看不上归看不上,咱该去补课也得去,牛都跟温姐吹完了啊!
周六中午,我背个包早早的就去了温远家,拿钥匙开门上楼,屋里没人,我就坐在书桌旁等,按照温姐的说法是他十一点就会回来,可直到下午一点,他还没露面。
这年头还不方便,没法说我致个电,我坐不住了就合计下楼找找吧,刚走到小区,就看到温远在花坛附近对着墙面踢球,装在琴套里的吉他就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一副弄脏了他也不在乎的样子。
“喂!”
我喊了一声,“该上课了!”
他没搭理我,对着墙面还是砰砰踢着球,装聋!
说实话,我当着温姐的面对他是很客气的,但现在温姐不在……
我惯着他?!
眉头一挑,我插着兜几步上前,拎起地上的吉他,“回去上课了!”
“滚!”
这小子给了我一记白眼,球朝着旁边踢飞过来就抢走我手里的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吉他,“别动我东西!坏了你都赔不起!”
我心里哼哼着,“你当我喜欢碰啊,回去上课,上完你愿意做什么做什么!”
“我不上!”
他瞪着眼看我,手指着小区门口,“你滚,听到没有,我不要卖鸡蛋的给我补课!你算个什么东西!”
哎呦!
卖,鸡,蛋,的!
我压着心里的火看他,咬牙朝他走近了几步,“再说一遍。”
温远终究还是个小孩子,看我这样就有些紧张,抱着吉他后退,“怎么,你还敢打我啊,信不信我告诉我妈!”
我呵了一声,“出息。”
一把抢过他的吉他,带着温远一个趔趄,我也没扶他,不卡死就行!
“你要干什么!”
没说话,我垂着眼撕拉一声打开琴套的拉链,拿出里面的吉他看了一眼,指尖拨拉两下,“小子!是爷们,咱们就立个规矩,我今儿给你弹个吉他,不看谱!你开眼了,就得跟我上楼,以后,就跟我这个卖鸡蛋的学英语,觉得我出丑了,我马上走,没二话,你看怎么样!”
温远有些不屑的看我,“你当谁都会弹呢!我不信!”
我笑了笑,挎上琴带,以便能站着弹,调整好姿势就开始调弦,随后冲着一直打量我的温远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嘛。”
我清了下嗓子,“把我裤腿给我挽上一条。”
他翻个个白眼站着没动,我嘁了一声暗想算了,在心里致敬也一样!
稍微活动了下脖子,试试音就开弹,温远的眼睛一瞬间的睁大,我压根儿就没鸟他,小区里别的进进出出的人随着响起的音乐都停住脚步看了过来,哥们的表演欲望又来了,跟着节奏就开唱——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了我~就请你吻我的嘴啊~”
我看着温远傻了般的眼就朝着他走近,拿腔拿调嘶吼着——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想有人跟随啊~!”
不知道谁打起了口哨,抬眼就会发现窗户都开了好几扇,很多人都将头探了出来,我没唱完,玩了几个花活自己嗨完就把吉他朝着身旁一杵,看着温远下巴微微朝着楼口侧了侧,“回去不?”
温远愣了有五六秒,喉咙清楚的让我看到咽了咽口水,一声没吱,弯腰去捡起自己的足球就朝着楼里走,我心里笑了一声,不露两手真不知道哥是谁了,泡小姑娘的东西哥都拿手知道不!
我拎着吉他跟在他后面,转身才发现身后已经围了一帮子人,有认识温远的问他我是谁,还有小年轻的起哄让我再来一首,我能来么,再来事儿大了怎么办!
跟在温远的身后上楼,门一打开他就哼哼的来了一句,“谁的歌啊。”
“你崔大爷的。”
我应了一句就去拿书,“坐过来!”
他还有些不爽,被我压着有气不敢喘,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我旁边,低着头也不看我,“能教教我吗。”
“先学英语。”
我干巴巴的扔给他几个字,“音标什么程度。”
他不答话,我只能先给他出了张卷子,推到他眼前,“做,我看看你水平……”
温远不动,也不拿笔,我弓着指节敲了敲,“不会就说,会就写,别忘了咱爷们的约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