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黄湘的话音刚落,杜嬷嬷便双腿打颤,好悬没直接跪在地上,额角冒出冷汗,连连道:“是、是、是奴婢疏忽了!”
惋笑如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聪慧如她,自然是瞧出了黄湘的打算。
冷眼旁观,只见杜嬷嬷抹了一把额角上的冷汗,眼珠转了转,随即走到一个小丫鬟的跟前,“啪”的一声直接朝其甩了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贱婢,谁让你做出这种事来,陷黄姨娘于不义?”杜嬷嬷持着一口扭曲的声调,凶神恶煞的瞪着小丫鬟。
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没有,不是我!”
“嗯?”杜嬷嬷厉眉一挑,充满了杀气,刹那间那满脸的横肉都好似要活过来了一般。
被这么一恫吓,小丫鬟一脸的惊惧之色,就在惋笑如猜测她会不会背下这个黑锅时,只见小丫鬟肩膀一松,垂下头,一副认命的表情:“是是我干的!”
惋笑如绕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莫不是这小丫鬟有什么致命的把柄掐在了黄湘的手中,又或者黄湘驭人、控人之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随着小丫鬟的话落,惋笑如只见黄湘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委屈的望着惋天雄:“老爷妾身是冤枉的!”
惋天雄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转眸看向了绿荷,随即对管家吩咐道:“找两个伶俐的丫鬟来,以后就贴身伺候绿荷吧,对了,将北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绿荷你以后就到那里去住吧!”
绿荷心头一喜,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因兴奋,握着惋笑如的手劲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加重。
惋笑如也笑了,笑容灿烂又明媚,眸光在黄湘铁青的脸上悄然划过,颔着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惋天雄的话落,黄湘眼前一黑,胸口气血翻涌,一口气直接堵在了心尖上。
似乎察觉到了黄湘的异样,惋笑如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好半天才看见她的脸色有所舒缓。
不管多么的愤怒与抗拒,在惋天雄的面前,她永远都得保持端庄贤淑,温婉大方的样子,惋笑如想这可能是她最大的悲哀吧!
虽然惋天雄给绿荷配了丫鬟,还给她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但却并没有抬了她姨娘的身份,惋笑如再次扫了黄湘一眼,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老爷”黄湘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再次唤了一声。
“你房中的下人做出了这种事,你说该如何处置?”惋天雄往后一靠,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一瞬不瞬的盯着黄湘。
“这”黄湘顿了顿,好似犯了难,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双眼一闭,一副心疼不忍的表情,“打发卖了吧!”
惋天雄深深地瞅了一眼黄湘,随即点了点头,马上就有下人上来将小丫鬟给拖了出去。
“虽然是下人之过,但你却疏于管教”
“老爷!”未等惋天雄话说完,黄湘便声色俱下,转瞬满眼泪痕。
“我的忠心天地可鉴呀!想当初我为老爷挡了一刀的时候,连命都可以豁出去,老爷便是我的全部,老爷所在乎的,也正是我所在乎的呀,我又怎会去亲手破坏这一切?”
哭诉的声音落了耳,惋笑如眉角一挑,眯了眯眼,眸光闪动,已心知,黄湘搬出此事,今天她定不会受到责罚了。
当初惋天雄遇刺,情势危急,幸好黄湘舍命为他挡了一刀,他才得以逃过一劫,不过黄湘却是九死一生。
她以命相搏,却也赌对了,自此便奠定了她在惋天雄心中几乎不可动摇的地位,更是凭借着惋天雄对她的宠爱而逐渐掌握后宅管理的实权。
果然,惋天雄再看向黄湘时,却带着一丝动容之色,摆了摆手,就连声音也略显疲惫:“罢了,以后你好好约束一下自己房里的下人!”
惋笑如眼皮一抬,只见黄湘泪雨梨花,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
“找个大夫过来给绿荷瞧瞧,我累了,今晚就在书房安歇!”话落,惋天雄也不等众人是何反应,直接起了身,一拂长袖,径直离开。
丫鬟们一愣,继而马上就反应过来,想要将绿荷自水缈漓的怀中接过去,按照惋天雄的吩咐,妥善安置。
谁知,绿荷却是浑身一颤,摇着头,使劲抓住惋笑如的手腕,不愿松开,显然她在黄湘的手中受得刺激不小。
惋笑如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背,而后冲她暖暖一笑:“别怕,我爹那么在意你,自然不会委屈你的!”
绿荷羞涩地低下头,脸颊一红,心安之后,这才百般不情愿的松了手。
呼啦一下,鸟兽散,转瞬间便只剩下黄湘房里的自己人,以及惋笑如主仆二人。
惋笑如风轻云淡的眸光在黄湘阴云满布却又泪痕肆虐的脸上悄然划过,灵活的指尖在空中纵越翻飞,随意摆弄几下袖口,弹了弹上面的灰尘,而后莲步朝门口移去。
将将经过黄湘的身边时,跪在地上的她却猛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挡住了惋笑如的去路。
“真想不到大小姐居然会有这般的七窍玲珑之心,倒是我之前眼拙了!”黄湘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寒意让周遭流动的空气都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的停滞。
惋笑如眸光微敛,眸底戏谑之情一闪而过,无辜的笑道:“黄姨娘心思深沉多舛,此话何意?我怎的听不明白呢,哦!莫不是因为绿荷的事,黄姨娘这才迁怒于我?要说起此事,我可没办法,绿荷漂亮年轻,爹喜欢她是自然的,如果我是男人,也想将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相拥入怀吧?”
惋笑如语气平缓如常,但却字字诛心,果然,随着惋笑如的绯唇轻启,黄湘脸色越来越阴郁。
“你”黄湘气结,指着惋笑如气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不早了!”惋笑如打了一个哈气,慵懒的抻了一个懒腰,“黄姨娘,早点安歇吧,我就不打扰了!”
语毕,惋笑如莞尔一笑,伴随着一阵香风拂面,飘然而去。
没走多远,便听见一阵瓷盆瓦罐碎裂的声音,惋笑如脚下一顿,嘴角边的笑容愈见明媚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