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她在意识消退与猛然惊醒之间来回徘徊,原本绯红的双唇早已经渐渐失去了血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神情呆滞,双手机械的不停抓挠着双腿,一下一下带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莫名诡异。
不急眨眼,罗裙之上已经绽放出了斑斑点点殷红的血迹,使她看上去妖艳而美丽,当然更多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狰狞与恐怖。
而另一边,黄湘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失神地卧在软榻上,屋内的烛火忽暗忽明,倏忽跳动间,在阴影的掩印下,那张红肿难当的脸,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跪在凛冽的寒风中,受尽折磨,她的心就会骤然一痛。
那种痛是发自灵魂,痛彻心扉的,并且久久萦绕在心头,如梦魇一般,挥之不散。
无论在外她是多么的阴狠毒辣,攻于心机,但对于惋雨烟来说,她只是一个天底下最为普通的慈母罢了。
摸摸胸口,黄湘的眸光落在了噼里啪啦跳动的烛心之上,透过那迷蒙的重影,好似又看到了那张美艳,却有好似什么事都能运筹帷幄的清冷脸庞。
“贱人!”黄湘倏然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可以说,对于惋笑如的恨意正在与日俱增,同时,黄湘眯了眯眸,却也猛然惊醒,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任捏任扁的大小姐已经不复存在了。
连番受挫之后,她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失神之下,双手使劲撕扯着绢锦的丝帕,直至刺啦一声,断裂开来,黄湘那被无歇恨意所浸染的瞳孔才渐渐恢复了聚焦。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黄湘眸色翻腾,逐渐布上了一层阴狠之色,深沉地让人心惊肉跳。
嘴角泛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此时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凶光闪烁不停。
似远似近,幽幽的声音溢出唇边:“惋笑如,接下来咱们就好好的斗上一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翌日,当最后一滴晨露彻底地化为泡影,消散于空气中,惋笑如这才慵慵懒懒地睁开双眸,刚一翻身,便听见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了苏妈妈与小菊的说话声。
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但却隐约能感觉的出,二人的声音中,皆是渲染上了一抹明显的喜色。
惋笑如坐起身来,撩开帷帐,翻身下床的同时,亦是好奇地朝外间喊了一句:“发生什么喜事了,你们俩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乐呵?”
闻言,二人走了进来,小菊率先笑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黄姨娘那房里已经快闹开锅了!”
话落,一旁的苏妈妈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猛的直点头。
惋笑如脸上带着和煦的浅笑,眸色平静,丝毫不感觉有任何的意外。
“小姐,你不惊讶吗?”小菊歪着脑袋,见惋笑如是这般平静的模样,当即疑惑不解的问道。
“不惊讶!”惋笑如猛然伸出纤纤食指,快速偷袭,刮了小菊鼻尖一下,笑道,“因为我不八卦呀!”
被惋笑如这么一逗弄,小菊脸色一红,不满地崛起嘴,刚要抗议。
却见惋笑如飞快地跳下床,抻了一个懒腰,而后来到桌前,端起清茶,猛的灌了一口。
待起床时的口干舌燥逐渐消退之际,惋笑如抹了一把嘴角的汗渍,坐在桌前。
为了不扫二人的兴致,惋笑如手托着下巴,微敛着长睫,问道:“说说,都怎么个鸡飞狗跳法,好让我也开心开心。”
话落,苏妈妈与小菊对视了一眼,赶忙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眉飞色舞地描述了起来。
惋笑如食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笑着注视二人,听得非常仔细。
从嘈乱纷杂,吐沫横飞的精彩描述中,惋笑如敏锐的抓住了两个重点。
其一、惋雨烟早上获救的时候已经接近昏迷,奄奄一息,尤其是两条腿鲜血淋淋,红肿万分。
黄姨娘只是看了一眼,便脸色惨白,心疼地差点昏了过去。
直到现在,黄姨娘房中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往来的大夫络绎不绝。
其二、人仰马翻闹腾了这么久,惋天雄由始自终都没有踏进黄湘房里一步。
而且,期间黄姨娘派人去请了好久回,都被无情地给打发了回来。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表面平静,背地里却都炸开了锅。
人心浮动,议论纷纷,全都暗自猜测,这相府的风向是不是要变,这黄姨娘是不是要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