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黄湘眉角上扬,匆匆瞥了一眼杜嬷嬷后,又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而后恍若自然自语般的轻声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以我与她主子之间的渊源,自然要好好地招待她一番了。”
话落,杜嬷嬷一愣,随即马上会意,鄙夷地扫了一眼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双目半阖的苏妈妈后,瞳孔收缩,眼底阴毒的狠辣缓缓流转不定。
“好了,天气这么好,咱们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整理好衣衫之后,黄湘抻了一个懒腰,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忽而笑道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黄湘的院子里熙熙攘攘站了不少的丫鬟与家丁,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神色各异,窃窃私语,但无论怎样,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正中央一个木桩子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苏妈妈五花大绑,被捆在了木桩子上,她脸色惨白,嘴角与额头上均带有斑驳的血迹,口中塞着麻布,神情愤恨,狠辣的目光一瞬不瞬,死死地盯视着那摆于台阶上的一张太师椅。
而太师椅上,黄湘的脸上带着抹浅浅却又透着诡异的笑意,手托着下巴,慵懒地向后一靠,眸色忽暗忽明,时而意味深长地扫一眼苏妈妈,时而辗转之后,将视线又投向了远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仍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因为她在等,等一个“重要”之人的到来。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急速的脚步声传来,黄湘眼皮一跳,寻声望了过去,只见是杜嬷嬷拎着裙摆,由远及近,急速赶来。
瞳孔缩了缩,并没有见到那抹熟悉却让她讨厌无比的身影,黄湘已心知,杜嬷嬷并没能将人给请过来。
果然,杜嬷嬷快速来到了近前,俯在黄湘的耳边,压低了嗓音,禀报道:“夫人,绿荷称病了,拒不见人。”
“哦?”闻言,黄湘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抬眸,不轻不重冷冷地暼了一眼杜嬷嬷,“不敢来了吗?”
自言自语轻言了一句,黄湘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意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可没忘了,之前惋笑如与绿荷联手铺设的炸死事件,思及至此,黄湘冷哼了一声,也罢,就让绿荷在逍遥些时日吧!
锐利涟苒的眸光迟缓地在骚动的人群中逐一扫过,乍一接触之下,下人们全都浑身一颤,而后慌忙地垂下了头。
见状,黄湘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一挑眼帘,对杜嬷嬷沉声吩咐道:“开始吧!”
闻言,杜嬷嬷点了点头,而后径直朝前走去,直到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这才稳住了身形。
眉角轻佻,鄙夷的视线在苏妈妈的脸上悄然扫过,而后挺直腰赶儿,清了清嗓子,朗声高喝道:“苏妈妈以卑贱的奴仆之身,以下犯上,冲撞了黄姨娘,现当众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就犹如在密集的人群中突然投掷了一枚炸弹般,恐慌的窃窃私语转眼间便弥漫了开来。
苏妈妈的本名姓甚名谁,已经没有人能记得了,甚至恐怕就连她自己也快依稀的淡忘了。
她自小与惋笑如的母亲一同长大,而后以陪嫁丫鬟的身份与其一起嫁入了相府。
虽然惋笑如一房并不受人待见,但苏妈妈的为人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善良醇厚,除非是欺负到惋笑如的身上了,要不她从不轻易与人发生争执。怎的今日突然会莫名其妙,冲撞了黄姨娘,并且一把年纪了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残酷的刑罚。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但也有聪明的,只是略略一扫,轻易就发现了关键之处,在苏妈妈受难的这种场合里,却唯少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一向与苏妈妈相依为命的惋笑如。
一想到这,大家顿时倒吸口凉气,彼此间相互对视几眼,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再次活泛了起来,怀揣着各种心态,暗自在脑海里,自行脑补着不一样,但却精彩绝伦的独家戏码。
杜嬷嬷居高临下斜睨着众人,冷冷地翻腾着眸光,非常满意自己几言几语之后,所造成的这种效果,只见她得意地勾起嘴角,只是不知为何,那种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上去非常怪异,再配上额头上的伤势,越加的狰狞了几分。
“都安静!”杜嬷嬷狗仗人势地沉声轻叱了一句,随后撇了撇嘴,又继续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都长点记性,别都跟她似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们!都听懂了吗?”
“是,我等明白,谨遵教诲!”下人们谨小慎微,全都匆忙地垂下了头,齐声应和道。别看表面上寒蝉若禁,心中却是腹诽不已,非常看不惯杜嬷嬷这般作威作福的样子。
“嗯!”杜嬷嬷可怜的虚荣心被满足之后,只见她得意的冷哼了一声,而后一转头,对旁边早已经等候了多时的彪形大汉冷言吩咐道,“动手吧!”
得了吩咐,彪形大汉走上前来,手腕翻转,长臂一舒,顿时,“啪”的一声,眼前虚光一闪,只见一条三米来长的鞭子,夹杂着凛凛寒芒,在空中以狰狞的姿态舒展开来,锋芒暂露之后,重重地垂落在了地上。
彪形大汉目无表情地转过头,踏着冷漠的步子,缓缓朝木桩子走了过去,那长鞭就在地上拖拉着,发出阵阵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所过之处,留下了深深的,触目惊心的划痕。
来到苏妈妈的近前,稳稳站定后,彪形大汉抬眼,冷冰冰的目光在苏妈妈略带恐惧的苍白面颊上划过,二话不说,抬起手,扬起胳膊,直接“啪”的一声,一鞭子抽了过去。
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在苏妈妈惊恐的视线中,迎面扑来,无情地抽在身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苏妈妈瞳孔猛缩,脸色发白,疼得嘴唇直哆嗦,但因为口中被塞着麻布,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呜呜的哽咽声,疼得眼泪瞬间便溢出了眼眶。
就连底下的看客们,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般狠劲儿还真是叫人瞠目结舌,心寒不已。
泛着血花的一鞭落下之后,全厂鸦雀无声,只有苏妈妈神情苦痛,断断续续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声。
然而彪形大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鞭子在手中颠了颠,再次无情地扬起了胳膊
而另一边,一辆急速而来的马车上,惋笑如幽怨地翻了翻白眼,不满地扫了两眼那坐在自己旁边,神色及其悠然的羽宁公主。
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拿羽宁公主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在三皇子府的时候,惋笑如就着急想回相府,可羽宁公主就是慢悠悠地,东拉西扯,硬是将时间又给耽误下来了。
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那抹幽怨的目光,羽宁公主转过头来,抬眸,四目相对,倏然,只见她脸颊莫名抽动了几下,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
“笑如姐姐,瞧把你急的,淡定,记住一定要淡定,有我在呢,保证让那些贱人们通通吃不了兜着走!”
羽宁公主傲然地扬起下巴,神情略带兴奋,眼中攒动着跃跃欲试的流火。
“哎,你呀!”见状,惋笑如不禁莞尔一笑,眸光涟苒,伸出纤长的指尖来,轻轻点了点羽宁公主光洁的额头。
顿时惹的羽宁公主“咯咯咯”不停地娇笑起来,柳眉飞扬,身形在狭小的空间里左冲又突,又是好一阵快活的躲闪。
惋笑如笑着瞅了她两眼,收回了视线,流转了两下之后,却是抬头,将眸光投向了窗外,只见那窗外的美景,浮光掠影般地急速向后飞驰而去,直叫人眼花缭乱。
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惋笑如下意识敛去了荡在嘴角边,那抹浅淡的弧度,不知为何,总是隐隐有些心虚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似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整个人莫名沉寂了下来,神色幽幽,忽暗忽明
接下来,一路无话,在惋笑如此前多番的催促之下,奋马扬蹄,一路疾驰过后,终于稳稳地停在了相府的门口。
惋笑如心中急迫,身形一晃,率先跳下了马车,站定,抬眸,眸色忽暗忽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高悬的匾额,神色淡然之下,掩藏的是不可预计的波涛汹涌。
听到身后的声响,惋笑如转身回眸,只见羽宁公主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拍了拍手,快步来到惋笑如的跟前,与其肩并肩地站着一起。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惋笑如的眸光没有收回,却是向下一划,落在了紧跟在羽宁公主身后跳下马车的,那名女子的身上。
这名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俊俏,肌肤白如胜雪,长得非常漂亮,即使是穿上丫鬟的衣衫,却依然遮挡不住那美艳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灵动水润的双眸,顾盼之间,熠熠生辉,见惋笑如正仔细端瞧着自己,嘴唇一挑,抿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点了点头,女子和善地回望了过来。
见状,惋笑如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这女子小心翼翼,态度恭顺,一直颔首,所以惋笑如并没有太瞧清楚她的容貌。
如今才发现,她竟是这般可人的模样,花容月貌,连自己望上一眼,都忍不住赞叹不已,更遑论是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