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惋笑如也抬起了头,仔细地注视着惋天雄,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自然是阴郁无比,望着羽宁公主既不点头应允,也不摇头否定,心里不知道在考量着些什么打算。
可有些时候,沉默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默许。
“你们现在全给我等在这里,一个也不许离开,直到我母后到来!”羽宁公主可不管惋天雄是何反应,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之后,脖子一扬,居高临下地下起命令来。
被一个小娃娃当着面如此的指手画脚,惋天雄脸色一沉,可他的心中即便是再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羽宁公主确实是有这个资本。
之前由于羽宁公主与惋笑如走的太近,她总是偏颇帮着惋笑如,而这一助力的威力又是不容小觑,黄湘因为此事,忌惮了很久,可如今嘛,这丝忧愁终于彻底地消散于无形了。
羽宁公主话落之后,却是冷冷地一甩长袖,转身踏步,大步朝门外走去,就在经过惋笑如身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动向难测的目光在空中碰触在了一起,只是草草的刚一接触,便又悄无声息地划开了目光。
直至羽宁公主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视线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短暂的愣怔之后,望向惋笑如的目光幸灾乐祸,转瞬便变成了一副兴致勃勃,准备看热闹的盎然表情。
“哎!”黄湘收回视线,很好地敛去了嘴角边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缓步来到惋天雄的面前,惺惺作态,柔声安慰道,“老爷不要太忧虑了,既然大小姐惹怒了羽宁公主,她直接搬来了皇后娘娘,即便是对咱们相府多加羞辱,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此番话里夹枪带棒,句句暗藏深意,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惋笑如,简单来说,就是你惋笑如不知天高地厚,既成残花败柳,却又平白无故惹恼了羽宁公主,这才给整个相府招至来了不堪的羞辱。
“嗯!不知廉耻的东西!”果然,黄湘的这番话落下之后,只见惋天雄的脸色越加的阴郁了几分,神情满是厌恶,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之后,便又嫌弃地收回了视线,无情却又冷漠的表情,让人心寒不已。
惋笑如唇色发白,就连脸色也亦是如此,无助的眸光中,迅速布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独自站在一旁,看上去既可怜又孤立无援。
而另一边,羽宁公主出了府门之后,站在大街上,这才惊觉到,头脑一热,戏做得太过,出来的时候又太过于匆忙,竟忘了让惋天雄安排马车送自己回宫中。
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羽宁公主撇了撇嘴,只好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马路中央,拦了一顶往来的轿子,欺身而上,而后急匆匆地往宫里赶去。
一路无话,疾驰而去,进了宫门,羽宁公主神情严峻,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奔赴皇后娘娘的寝殿
两柱香儿的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而过,待众人等到不耐烦之际,却突然闻听一阵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皇后娘娘到”
顿时,众人心神一凛,虽然神色各异,但却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就连惋天雄也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衣冠,率领着众人来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准备接驾,只有惋笑如被排除在外,脸色苍白,孤零零地站在外围。
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及眨眼之间,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稳步漫了进来。
“参加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惋天雄一马当先,率众人跪了下来,恭敬地低垂着头,齐声喝道。
“嗯!”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挑起眼帘,威严不容侵犯的眸光在众人的脸色一一扫过,但见到站在远处,茫然不知所措的惋笑如时,不禁皱了皱眉。
四目相对,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娘娘眸光中的那抹凛冽之色,惋笑如脸色苍白,神色慌张,身形一晃,赶忙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收回了视线,大踏步走了进去,来到主位前,转身,稳稳地坐了下去。
“都起来吧!”皇后娘娘薄唇轻启,顿时威严却又沉稳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响炸开来。
领了吩咐,惋天雄等人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然而就在惋笑如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突然又闻听一阵夹杂着隐隐怒意的暴喝:“没说你,你还有脸起来?”
话落之后,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皇后娘娘,一时间无法相信,一向宽容大度的皇后娘娘,今日对待惋笑如为何会如此的不留情面。
然而,只是短暂的惊诧之后,黄湘等人却是面色一喜,不可遏制的狂喜随即蔓延上了心头,眸光阴冷,不怀好意地打量起惋笑如来,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动怒了。
凤怒骤然一起,有燃烧万物之能,惋笑如呀,惋笑如,看你如今该如何收场。
惋笑如眸光涟苒,不动声色,却是没有忽略掉黄湘嘴角边那抹阴冷的诡笑。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只见惋笑如脸色苍白,神情凄苦,已经缓缓站起来的身子倏然尴尬地僵硬在半空中,样子好不可怜。
委屈地望着皇后娘娘,惋笑如无奈之下,只好失魂落魄地,“扑通”一声,又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皇后娘娘冷冷地扫了惋笑如一眼,一转头,却是将凛冽的目光直接扫向了惋天雄,而后大力地一拍扶手,隐忍着怒意道:“惋国相,看你养的好女儿!”
同样的一句话,先前皇后娘娘来相府的时候也曾说过,不过蕴含的深意却已不同,前一次是无上的赞誉,而这一次却是明显带有鄙夷的怒意。
话落之后,惋天雄瞳孔猛缩,脸色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一挑沉重的眼皮,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之后,才惶恐地对皇后娘娘道:“老臣知错,是老臣教女无方,让皇后娘娘忧心了!”
态度虽然恭顺,但却一点未能换来皇后娘娘的好脸色,只见皇后娘娘凤眉冷对,低沉地怒哼了一声。
一时间空气中有短暂的凝滞,气氛压抑,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惋笑如,此时正在顶受着巨大的压力,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无助地陷在视线风暴的漩涡之中。
见状,羽宁公主嘴角抽搐,心生不忍,趁众人不注意之际,偷偷在底下拽了拽皇后娘娘的衣袖。皇后娘娘面色一凛,下意识动了动身子,眸光微敛,朝羽宁公主投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
“惋国相,你们惋家可真是热闹的很呀,单是一个小小的嫡女轻易便能折腾出这么许多的风浪来!”
惋笑如不动声色,面色苍白,佯装出一抹伤心绝望的神情来,眸光一挑,却是看见皇后娘娘凤目圆睁,不怒自威。
短暂的停滞之后,皇后冷冷地扫过众人,又略带嘲讽的道:“先是诈死,一个空灵堂大肆铺陈,弄得满朝风雨,上下窃窃私语,惋国相,你心系国家大事,朝堂政要,分身无术,本宫也不怪你,但是……”
皇后娘娘字字珠玑,落地有声,凤目流转,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却一瞬不瞬地盯视在惋天雄的身上,薄唇轻启,毫不留情面的冷面训斥道:“如此的乌烟瘴气,惋国相,你真该好好想想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老臣惶恐!”惋天雄颔首垂眸,神色尴尬地承受着皇后娘娘满腔的怒火洗礼,脸色阴郁,心中的郁闷与苦涩可想而知。
只见惋天雄的眸中翻腾着滚滚阴郁的情愫,而这种种不幸的遭遇,最后通通被化作了满腔炙热的怒火,全都倾注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光是惶恐是没有用的!”仿佛是认为教训的程度还不够,只见皇后娘娘的眸光闪烁了两下,随后懒洋洋地向后一靠。
眸光似有似无地扫过惋笑如苍白的面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皇后娘娘一边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板指,一边下意识嘲讽道:“如今又出了如此侮辱门眉之事,呵呵,惋国相,恐怕你惋家自此将会成为帝都之内,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眸光涟苒,只见惋天雄浑身剧烈一颤,眸中底色一沉,那翻涌上来的,是令人胆战心惊,冻彻心扉的无情。
恍惚间,惋笑如有片刻的愣怔,然而只是瞬息之后,却又被惋天雄残忍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之中。
惋笑如抬起头,只见惋天雄大义凛然,挂着冷笑的嘴角一开一阖:“惋笑如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断为我惋家所不能容,为肃我惋家清誉,我以惋家今世当家人的身份宣布,从即日起,将惋笑如在我惋家族谱上除名,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闻言,惋笑如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神情骇然,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望着惋天雄,刚才那几句清冷的声音依旧在耳畔边盘旋不止,字字句句,恍若利剑一般,无情地剜刺在了惋笑如的心坎之上,直至血肉模糊,也全然不知。
将她逐出惋家,并彻底地在族谱上除名,真想不到,惋天雄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弃她如敝履。
就连旁边的皇后娘娘也是一时间无法预料,只见她嘴角抽搐,彻底地愣在了原地,自己原想着将事情抬得老高老高,达到鼎盛之后,再重重地摔落下来,达到前后反差之大的效果,最终达成目的,可谁想
只见皇后娘娘的额头上冒出了三道黑线,眸光闪烁,神色未明地摸了摸下巴,怎的三言两语之间,事情竟会出乎意料,直接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