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天下皆知。
而从陕西进入蜀中有三条道路可走,他们是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而其中金牛道却是最近的路。
传说在春秋战国时期,秦国为了灭掉当时的蜀国,但鉴于当时关中入蜀的道路几乎不通,便诈称有五头会屙金的牛送给蜀王,贪婪的蜀王中计,让五个壮士开蜀道,这条道便是著名的金牛道。这也是关于剑门关的“五丁开山”的传说,也是《蜀道难》中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一句诗的来源。
而剑门关就是金牛道上最重要最重要的险关,没了它,陕西到蜀中金人便可畅通无阻,富饶的成都平原也将落入贼手。
吴玠现在没有心思再去寻找曲端和赵哲这群废物,也没心思再去管那武功县里的粮草、京兆府内的溃兵,他必须率先赶往剑门关,守住这条天道,护住蜀中。
可等他到的牛头山,那道路两旁早就布满了运送粮草士卒、百姓民夫的尸体,吴玠心中长叹:完了,终究是来完了啊。
心中虽这么说,可是身体却不听指挥的继续往西赶,直等隐隐约约看见那巍峨的高山间,似乎还有喊杀声时,他的心不禁跟着剧烈跳动……
“还在啊,剑门关还在!”
一马当先直往前冲,此时的他把所有怒火全部聚集于枪头,不管前面有多少人,都挡不住他的杀戮。
完颜娄室亲领着数千轻骑兵日赶夜赶,看着前头的剑门关居然毫无防备,甚至还有百姓在里头往外搬运粮草时,他的心也是如后来的吴玠一般狂跳。
等他乘守军不备杀到关下,上面本就没有多少的守军开始逃跑,正当他以为可以兵不血刃夺下剑门关时,不想一个汉子领着一队民夫杀掉了逃跑的守军将领,然后重新组织抵抗,看着前头几乎从进关门的士卒被那汉子的长枪挑飞,然后把那厚重的关门合上时,完颜娄室的心也在滴血……
他怒了,不停的让士卒去撞击关门,可是这剑门关一旦合上,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撞开的。
但是关上的守军实在太少,在金人的乱箭之下,上面本就不多的士卒百姓尽皆殒命,正当完颜娄室狂喜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那呼喊在山谷之中更是有如千军万马惊涛骇浪。
完颜娄室再一次崩溃了,他本想先解决掉后面的宋军,但是山道狭窄不利于自己骑兵发挥最大优势。而且自己就领着几千人马而来,若是被他们拖延在此,极有可能困死在这剑门关关前……
终于,完颜娄室怂了,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拼,领着骑兵从吴玠的人马中冲杀一阵,逃出了牛头山……
剑门关禁闭的关门让吴玠长松了一口气,可是关隘上出现的全是百姓,却也让他心头一紧。他害怕这是田虎的人,可他不信田虎会有这样的远见。
他有些紧张的缓缓走到关前不远处,只见上头一声大喝:“开门,迎吴将军进关……”
此话一出,吴玠所有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从没有过心慌的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慌了。
因为这是蜀道,这是剑门关啊。历朝历代不管是哪个皇帝,驻守此关者都是心腹中的心腹。若是真被田虎捷足先登,那他吴玠纵是再有勇武,也只能望关兴叹……
关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伟岸的年轻人手提一杆长枪从里面走了出来。
“将军若是再晚回来一点,小人可就真守不住了……”
吴玠看着他那如沐春风般的笑脸,直觉一种亲切。看模样此人年纪应该比自己还小一些,但是那份从容却是一点都不输自己这个朝廷将领。
“敢问可是壮士派人去武功县送的信?”
那汉子拱手道:“正是在下。”
吴玠闻言郑重的行礼道:“吴玠替蜀中百万黎民百姓拜谢壮士……”
那汉子连忙回礼道:“将军无需如此,我只是做了一个男儿该做的事罢了。”
吴玠听他言语甚是不凡,更是赞叹道:“我定向朝廷替壮士请功……”
“我就不用了,您不治我砍杀官兵以下犯上之罪我就很高兴了……”那汉子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他的几个百姓,淡淡说道:“只是希望将军给这些战死的百姓多讨要一些抚恤。”
“那是自然。”吴玠很是佩服对他再次拱手道:“壮士武艺见识都让吴某佩服,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那汉子笑着客气道:“小子大名府许贯忠,当不得将军如此夸赞。”
吴玠心中微微思索,有些耳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而且听他说是大名府人,而那地方现在已经被柴进给占了,不禁心头多了一分疑惑,或者说是一种警觉。因为柴进给他在心里留下的疑惑实在太多太多。
一面领着人马进关,一边请许贯忠往后面行去。
“壮士可否告知是如何探听得完颜娄室会领军攻打剑门关?”
许贯忠笑道:“我一个老百姓如何能探听到这种消息,只不过胡乱猜测罢了……若是早知道消息,也不至于差点被金贼夺了关去。”
吴玠一听这话,不禁心头大惊。
若是靠猜就能猜到完颜娄室的目的不是田虎和长安,而是剑门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许贯忠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轻笑道:“我在西北、蜀中闲走多年,也听说过将军的一些事迹,您只不过当局者迷,一时没有想到这剑门关罢了,如果咱们俩换个位置,或许就是您在此地守关,而是我来救援……”
吴玠心头慢慢思量,好像是摸索出了完颜娄室的一些蹊跷轨迹,可是他却故意装作不知的问道:“还请壮士教我!”
许贯忠镇定的与他坐了,缓缓说道:“西北的精锐在太原和燕云几乎损失殆尽,而黄河一直有山东的兵马拦截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完颜娄室作为金国第一大将自然能看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