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用进得长安第二天,薛佩的人马进了户县,而他们还在此地和几百个前来搜捕粮草和百姓的金人打了个照面。等他们看见薛佩领着几千人马杀过来的时候,金人不敢久留,慌慌张张的丢下粮草和百姓逃回了兴平县。
而此时,秦明和竺敬的几万人马已经在漠水北段的奉天县驻扎了下来。至此,完颜娄室已成瓮中之鳖!
金人的注意力都在武功县,可是他不可能不派出哨探去探听消息。可是完颜娄室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让人东奔西跑了。两万多精锐,在武功县猛攻数天,死伤八千有余。而兴平县里的粮食断绝,而马料更是已经断绝多日,自己的北方战马只能在旷野里的雪地中,去找寻本就没有多少的枯草。而士卒只能杀掉那些战死士卒的马匹充饥……
没有强健的战马,铁骑再也不能能驰骋,而疲惫的士卒再也不是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雄师……
完颜娄室知道自己这一世英名,终于被自己的狂妄自大所毁。以后不管是中原还是大金,人们只会记得一个损兵折将的完颜娄室,不会再把他奉若神明,或者敬畏如恶鬼……
终于,在他又狂攻三天无果之后,长安西南、兴平县东,北面奉天方向,传来无尽的战鼓和号角之声。
花和尚鲁智深、玉麒麟卢俊义、病尉迟孙立、大刀关胜、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霹雳火秦明、双枪将董平、金枪手徐宁、杜壆、袁朗、竺敬、魏定国等等十几员大将,领着全军所有骑兵,如遮天蔽日的乌云,浩浩荡荡的杀到了城外。
钮文忠已经守了很久,柴进也不敢再拖。已经损失大半,而且没有战马的金人骑兵,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完颜娄室和完颜葛离撒茫然的看着远处缓缓行来的大周骑兵,除了战马和士卒的口鼻在寒风中呼出浓浓白气,就只能听见不急不慢的马蹄在缓缓行进。这种血战前的沉默,他们都懂。就像当年大辽东京城外,他们跟随着盖世英雄阿骨打,大败耶律延禧几十万大军之前一般。
以前自己是猎手,但是现在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羔羊!
忽然,几面大旗在前方不停挥舞过后,所有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
“大将军,他们这是在等咱们动手呢。”葛离撒苦笑道:“战死总比饿死强,末将先走一步如何?”
“一起走吧。”完颜娄室眼含泪光的扫过身旁的诸位将领,忽然大喝道:“把战马尽数杀杀死,咱们的战马也得随我们一起回家,绝不能留下一匹给中原人……”
所有将领茫然的接令,然后在人群中不停呼喊,所有士卒张弓搭箭往战马射去。
“好狠的金贼!”
鲁智深大骂一声,但是他们不能动,金人没出营寨,自己不可能贸然去攻打。他们再等北边的秦明和竺敬领着步卒冲开营寨。
但是那些战马……
宽阔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那群饿得脱了相的马匹,居然没有一匹试图去撞破围栏,而是都长嘶着鸣叫,最后轰然倒下。
它们似乎都在向主人告别,或者说在某个地方等着重聚!
这场面,不仅震撼了大周的所有士卒,连城楼上的钮文忠等人,都在此刻有了一阵心悸。他们没见过这种场面,最后只能在心里感慨道:“万物皆有灵……”
……
金人是勇武善战的女真人,他们从白山黑水之间崛起,短短数年占据辽国,马踏中原。所以他们不愿意卑微的死……
尽管现在完颜娄室还有一种选择,依托营寨,和他们再耗一耗。可是他们都知道没有任何意义了!
没有后勤依托的战争,不仅断了粮草补给,而且箭矢也将用尽。如果自己不出去,他们完全可以慢慢等着自己饿死在营寨中,不来进攻!
正如完颜葛离撒所说,宁可战死,也不能饿死!
终于,金人的营寨缓缓打开,完颜娄室和葛离撒,领着仅有的几千金人走出了营寨,然后口中呼喊着什么,齐齐冲向了大周军阵……
“给怀州死难的兄弟们报仇了……”
马勥大吼一声,手中长枪往前一指,战马扬蹄而去。
战阵之上,没有规矩,只有生死!
一方是用自己的血肉捍卫族人的勇武,一方是为泽州、为京兆府的兄弟和百姓报仇。
一方是望我的嘶吼,一方是奔腾的马蹄……
仅仅一刻钟,一万多大周骑兵如洪水一般掠过,包括完颜娄室在内的所有金人,尽数留在了这片他们想要踏足的土地……
在战场东边的柴进回身对韩滔道:“不管是金人,还是汉人都好生埋葬。”
韩滔愣了一下后连忙领命而去,或许他们觉得柴进是担心将来闹出瘟疫,可是只有柴进明白,现在双方是敌对或者说是异族。可是在千百年以后,不管是中原人也好,还是白山黑水的人也罢,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
十天以后,长安城!
柴进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排着长队领取粮食的百姓,心里在不停的估算日子。
当日完颜娄室这支人马尽数服诛,不仅让所有人心头大块,更让金国失去了一支百战之师。而柴进命人寻到娄室和葛离撒的尸体,砍下后用石灰装好送去龙门。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完颜宗翰派了一支人马过来打探,但是被乔冽拖在了那里。可是一直拖着金人肯定是会察觉的,等将来他们想派大军过来的时候,这两颗人头或许还能起到一些作用。而钮文忠暂时让他领着本部人马在兴平县整编精简,淘汰下来的人都将发放钱粮送回家乡,或者就留在关中为民!
可是从山东抽调的官员没有那么快过来,而这些地方的百姓最少也得养到春耕过后。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可又是一笔不能不用的钱粮。
“圣上,从山东等地运送粮草实在太过遥远,咱们还当少发放一些,也让百姓省着一点才行啊。”房学度说道:“虽然京兆府和华州等地的百姓,多因战乱而死亡者,可是如果等群山之中的人收到消息,所需只会更多……”
“慢慢来,熬过去就好了。”柴进问道:“让黄信和竺敬领着人去各个山头劝降的,去了没有?”
吴用忙道:“已经去了。可是现在很多官府根本没有官员,咱们的兄弟做这种事情实在有些为难了……”
“不急,反正一时半会也不打算回去。”
吴用闻言连忙说道:“圣上,如果咱们不回师,粮草运送所需更大。为何还让大军留在此地?”
柴进轻笑一声。
“咱们岂有到了宝山前,而空手而回的道理?”
吴用和房学度相视一眼,忽然恍然大悟道:“圣上想去取蜀中?”
“嗯。”柴进点头道:“蜀中虽然道路也不近,可是和山东比起来却要近了太多太多。而那天府之国可是富裕得紧啊!”
房学度躬身道:“圣上所言确实在理,可是那蜀中要道被吴玠把守,就怕是不好攻破。”
柴进意味深长的对二人笑笑道:“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用也有一些迷糊,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属下知道您当年在江南放过了吴玠哥俩,虽然有些恩情,但是属下觉得还不足够让他们舍了关隘吧?”
“那是自然。”柴进笑道:“我虽然没有把握说服吴玠,但是当年却有一个故人,答应过我一件事……”
看两个人一脸疑惑的表情,柴进也不想多说,他虽然相信许贯忠当年答应自己会找出一条路来,可是这进蜀中的道路,又哪里是那么好寻的?
何况又有吴玠这位名将驻守,柴进心里越想反而越没有底了。
“传令,命鲁智深、杜壆整顿兵马,后天随我南下进牛首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