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东路的海州,东侧临海,西侧挨着淮阳军,而海州境内的怀仁县的北边,与沂州却只有一山之隔。
天色刚亮,怀仁县东北方向的海州湾就出现了七八艘大船,在沿岸驻守的士卒看清楚上面的旗帜,便招呼着众人不用惊慌,直言这是知州大人早就打过招呼的。
等船只进了港口,上头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极为熟络的将那宋军拉到一侧,然后递过去一包金银。
“施掌柜就是客气,本将军真是受之有愧啊。”
这掌柜的曾经是施恩的老爹的心腹,后来他爹去世以后,便一直跟着这个少主人,都是几十年的感情,一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都是由他来出面。
“兄弟们在这日日操劳,总也要养家糊口不是?”施掌柜笑道:“只要将军莫嫌弃就是小人之福了……”
那宋军将领哈哈一笑,又和他客套几句后问道:“这次运的是何物?”
“什么都有。”施掌柜面露难色的道:“可惜知州相公交代的东西没有弄下来,待会还得请将军给我开个文书,小人好去海州城内,向知州大人当面解释……”
这将领是那知州的心腹,自然他说的什么东西没弄过来,不禁憨笑道:“那东西不比其他,看管得紧一些也再是正常不过。”
说完招呼领着那施掌柜直往营中去,走到半路见他身后一个模样不俗的大汉一直跟着,笑着问道:“掌柜的,你这小厮倒是有个好身板。”
那掌柜的闻言,神色不变的笑道:“一个乡里猎户,跟着我家老爷多年倒还忠心,这次便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宋军将领不疑有他,一起到得营房中开具通关文书,便让他们走了。
“周将军,小人可是一直规矩得紧啊,还请您一定要在裴相公面前美言几句……”
身后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急先锋索超的徒弟周瑾。
“放心,裴相公与我师傅都有过交代,只要你一路老实帮咱们取了海州,不仅前事既往不咎,还会给你些好处……”
那掌柜大喜的道:“那小人的身家性命都拜托将军了。”
二人出了大营,那施掌柜回到港口便对一个黑脸汉子大声喊道:“你们在这安生卸货,我去趟海州便回……”
“掌柜的自去忙活,这里有小的们就行。”
那黑脸汉子说完,与周瑾眼神一对,便回身走了。
周瑾二人又一同回了一艘大海船,接着沿东海南行,直到沐河入海口才将船只停下。
海州虽然临海,可现在与山东的沂州接壤,此地驻扎有两万万多兵马,而城池北边的沐河便是宋军大营的驻扎之处。
“将军,咱们都来了,怎么北边还没动静?”施掌柜问道:“如果一直停在这不动弹,难免让人起疑心啊!”
周瑾神色也有些焦急,可嘴上却还是说道:“慌什么,咱们这一路过来花了那么多时日,郝思文将军与我师傅应该快到了。”
……
就在周瑾离了怀仁港口不久,只见海州湾的的海面上帆墙如云、舳舻千里,无数的大船密密麻麻的在海面上浩瀚而来。
“山东兵马杀来了……”
远处瞭望塔上的士卒口中不停高喊,一声声急促的战鼓让人突然血脉喷张。
那宋军将领听得战鼓,立马冲出营房厉声下令道:“速速关寨门,所有人马集结去死守营寨……”
可没等他说完,不远处那搬运货物的数百民夫,突然从货物之中抽出各种兵器,砍翻旁边的士卒以后,直往自己冲来。随着几声长啸,后面几艘原本应该装运货物的船舱内,不停的往外冒人,转瞬之间便冲到了近前……
“识得你爷爷费保吗?”
一个黑脸大汉提着长刀,随着那逃窜的宋军官兵,不停的嚣张狂叫,每一刀下去都直冲咽喉脖颈,被砍杀之人的鲜血喷得老高。
已经被杀得心慌的宋军已经不顾那将领的呼喊,丢盔弃甲的直往怀仁县里跑,可那将领倒是还有些见识,知道若是等那大队水师冲进来,一个小小的怀仁县哪里能挡得住?
“都给我回去。”那将领一枪捅死一个逃窜的兵士,厉声吼道:“他们就几百人,把寨门夺回来……”
“老爷让你夺!”
一声大吼之后,费保一脚踩在高台之上飞跃而起,魁梧的身躯如黑云盖顶一般落在那将领前方,长刀所向,鲜血淋漓……
那将领见亲军都拦他不住,连忙提枪去斗费保,可是那些逃跑的士卒没了他们阻拦喝止,已经逃了大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除了身边还有几十个亲卫护着,再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那将领知道大势已去,荡开两个山东士卒的长枪,在亲卫的护佑下转身便跑。
身后已经有上千人的费保一点都不带迟疑的领着人就追,只不过方向却不是去抢怀仁县,而是追着往南边跑的人杀。如今营寨已破,他不能让逃兵跑到沐河岸边去向宋军报信……
等那宋军将领一路跟在溃军的后头跑到怀仁县外,忽然发现前头沙尘漫天,大惊道:“快往西边山里跑,那是山东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