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兄弟,我家大王有请。”
已经从舒州回来的时迁刚刚躺下,就被称兄道弟的董彪叫起,直言曹成召见。
待行了礼,淮南王曹成便热情的对时迁道:“石将军,这些日子在本王处待得还算自在?”
时迁一见他模样便猜到是江州的事情基本已经有结果了,连忙躬身笑道:“小人从来没有这般快活过,还得多谢大王与董将军的抬爱。”
“哈哈哈哈。”曹成大笑几声,又与他热络一阵,便也不再拖延,直接说起了正事。
“本王派去江州的人已经回来,听说那狗皇帝还派了秦桧和陈公辅为钦差,特地就是要来为难你家相公的……”
话未说完,时迁直接一跪到底,叩首道:“事不宜迟,还请大王早些决断,不然我家相公危矣!”
“石将军勿忧。”曹成连忙亲自把他扶起,问道:“只要张枢密愿意来投,本王必定扫榻相迎,只不过中间的彭泽等地有呼延通的人马驻扎,咱们还是要先定下个章程,免得事有不逮反而害了张相公。”
时迁闻言大喜。
“那小人立刻回江州,向我家大王讨要一个办法来。”
“好,待事成之后,本王一定不吝赏赐。”
时迁再次高兴的往地上一拜。
“小人拜谢大王。”
……
鼓上蚤怀里揣着淮南王曹成给他的亲笔招揽帛书,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池州地界。又为了躲避呼延通在路上设置的哨卡,只能选择走一些山间小道,等他翻山越岭来到湖口县,大宋皇帝的圣旨钦差已经进了呼延通的中军大营。
而隔着十几里地的张俊此时也已经听到了消息,与田师中一道在大帐里来回踱步,心如死灰。
“相公,秦会之与陈公辅真的没来您这,而是被呼延通接进了大营,咱们可如何是好?”田师中急切的问道:“若是再不想点办法,可就要来不及了。”
张俊虽然也着急,可却不像田师中一般乱了方寸。
“秦会之现在可有去问案?”
“被属下收买的那个将领刚送来消息,说秦桧只是把自家那个虞侯领进了大帐,其他人还没有召见。”
张俊闻言微微点头。
“让他多盯着点,这个时候不要舍不得花钱。”
在张俊看来,哪怕皇帝已经放弃了自己,秦桧也要升堂问案当面对质,而这一切肯定是要把自己诓进江州城里,想办法卸掉自己兵权的。
还有时间……
拿着地图来回的瞧,他要给自己寻一条能够安然逃生的路。只不过经过这几天寻百姓打听,如果要往南必须得绕开庐山,不然便只能从刘光世亲自把守的地盘杀过去。
突然间,张俊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西北杀伐果断的那个人,而不是每天阿谀奉承只知道讨好上官的枢密副使。
“拼一回。”张俊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只要金人不来,而自己动作够快,刘光世那点人马根本挡不住自己。”
张俊狠狠的盯着一个地方,那是刘光世来时经过的地方,曾经的豫章故郡,现在的洪州府。
只要他抢在皇帝命令完颜活女帮忙之前进了洪州,宽阔的赣江完全能替自己挡住金人铁骑!至于将来,投靠柴进可为,自己寻觅机会亦可为,反正比被赵构给杀了要强。
……
呼延通的中军大帐内,钦差大臣陈公辅走进了营帐,对正在闲聊的二人稍微拱手示意后,便有些为难的说道:“呼延将军,北边没有确切消息,能够证明杨将军活着,或者没有投降山东反贼吗?”
“相公有所不知。”呼延通拱手道:“江州虽然临着大江,可对岸却是舒州,如今那沿岸都被曹成占了,要派人过去并非易事……”
没等他说完,素来耿直的陈公辅便出声打断道:“可这无凭无据,就靠着几个自称杨存中的属下一口之言,如何能定一个朝廷中枢大臣之罪?”
呼延通知道他的脾气,对于这种直臣虽然不喜欢,可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
“钦差大人容禀。”呼延通解释道:“如果杨将军确定已经投了柴进,那么贼臣乔冽绝对已经领兵过了随州,这是不可能出现意外的。可是现在江对岸风平浪静,只有一种可能,乔冽还被杨将军拖在了襄州,不敢盲目的往东进军……”
“道理我都懂,可这不是给一个大臣定罪的理由!”
秦桧见陈公辅还在认死理,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一个言官该有的觉悟,只不过他老人家还不明白现在是关系到整个江南是否安稳的问题。一方是手握重兵要借此扫清官路,培养自己威望的刘光世,一方是已经臭名远扬的张俊,孰轻孰重皇帝已经做了选择。
在他的心里,秦桧已经相信了杨存中并美女反,哪怕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也是他不敢去见张俊的原因。毕竟张俊已经是个红了眼的赌徒,秦桧可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命交在他的手上。
“陈老,张俊是否真如那群士卒所言,咱们一试便知。”
陈公辅忙问道:“如何试?”
“明天我们先进江州,以钦差名义宣他进江州城问案。”秦桧缓缓说道:“还请呼延将军通知刘大将军,做好张俊狗急跳墙的准备,千万别让他跑进洪州去了。”
呼延通闻言大笑道:“难怪朝堂皆传秦相公乃是当世范文正公,果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夸赞几句后,压低声音道:“相公尽管放心,刘将军早就有了安排,故意只在德安驻扎了几千兵马,就是要引诱张俊往西南边走。赣江北岸早有大军……”
秦桧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可陈公辅听完却是心头大惊。他现在才知道,刘光世已经不是从前的刘光世了。这个名将刘延庆的后人,只怕要成为将来大宋内部的心腹之患。而皇帝派秦桧和自己来,第一是为了张俊,可最主要的是要安抚住刘光世……
因为淮东张浚和刘琦若是不能回军,整个大宋已经没人能治得住他!
……
夜色深深,钦差秦桧躺在大帐中的简易床上辗转难眠。睡不着的原因自然不是睡不习惯,而是他的心有些慌乱。
秦桧已经见过了自家的虞侯、杨存中的士卒,甚至安抚了那群被杨家牵连的囚犯。
可是等他最后见到了那个与自家虞侯同来的乐观属下之后,秦会之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他已经知道是儿子秦熺主动上门求的人家,而乐观派人也是为秦熺谋事,一切看起来全都合情合理,甚至天衣无缝!
但是,太巧了!
原本去秦淮河的流犯被送来了江州,难道真是因为万俟卨和自己关系好?
从杭州到湖口都没有事,偏偏你们一来就巧遇杨存中的属下过了长江,然后碰上了金人追杀?
还有呼延通,如果不是在湖口驻守的人是他这个愣头青,换做是其他人甚至是王德,应该谁都不敢管这档子事……
秦桧只觉得有双大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来人!”秦桧忽然起身喊道:“现在把刘虞侯,还有押送犯人的差官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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