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号称智慧生物，但所谓的智慧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在这个智慧群体之间进行信息的拷贝。即使被打上个人意识烙印的智慧，也会在群体间的信息更新中被反复改变。

如同一款明明相当优秀的游戏。即使个人的爱好有所偏差，但少量交集的相似性，也会让绝大多数人觉得好玩。如果这些绝大多数的人聚集在一起，就会成为所谓的粉丝群体。

但总有一小部分人，因为口味上的变异，性格上的扭曲，操作上的手残，又或者是单纯玩不到这款游戏，就会在心中生出一种被绝大多数人所排斥的感觉。当这种感觉在生活、交流中被反复刺激之后，便会由排斥感变为怨恨，开始用着各种方式诋毁这款游戏。

因为游戏确实不可能做到完美，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游戏的新鲜感和趣味性逐渐消减，曾经的粉丝慢慢从狂热中脱离。面对那些诋毁游戏的话语会逐渐从反驳变为无视，甚至再进一步，加入到诋毁游戏的大军。

游戏中的恶性BUG，难度上的障碍，游戏之外的个人感情波动，游戏销售商的错误策略，游戏高手的嘲讽，这一切都有可能在攻击者的反复诱导下，成为曾经粉丝的叛变点。至少会让会让那些打算维护游戏的人闭嘴。

即使还有少量用理性来分析游戏好玩之处的人，也往往会被那些非理性，不讲逻辑的攻击者拉到零智商的层面打口水仗，最终的结果便是不管粉丝还是攻击者，看起来都像是在说游戏的不好。

清高不愿去争，想争但知道必然争不过所以不争。这就是最后的粉丝们的心态。

于是，整个世界几乎都是骂声。最后的粉丝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苟延残喘，然后又在时间的流逝下遗忘曾经的初衷。

偶有的声音也在攻击者的影响下，从“这是一款神作”到“这个游戏好不错”再到，“虽然有XXXXXXX这些缺点，但打发时间还是可以”。最后，则是，“我玩了下开头就玩不下去了”或者“当初很傻，在那个垃圾游戏上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管曾经的真相是什么，总是善忘的人类，或许在某一天夜里躺在床上，因为失眠而回想到这款游戏的时候，都会以为那些话语所说的，就是自己的“真切感受”。

曾经的粉丝尚会如此。那么还没有接触到游戏的普通人呢？

玩一款游戏，需要投入时间，精力或许还有金钱。所以很多人都会先去了解这个游戏是否值得自己玩。如果了解的时间或者对象不对，那么他得到的信息很可能是这个游戏无数无中生有出来的缺点，然后直接放弃掉这款游戏。

当以后再有人向他咨询，那么就会为了多一点点谈资，将看来的东西当作自己的经验，绘声绘色的分享出去。

毁灭游戏有着任何游戏都无法比拟的优点——能实现一切愿望。但同时，毁灭游戏也具有着几乎所有能够让人诋毁的缺点。

很难获得游戏资格，怪物力量设定不平衡，会出人命，没有攻略，难度太高，高端玩家和普通玩家玩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对新手毫不友好......问题最大的一点是，毁灭游戏中的一切真实信息，对人类以及刚刚获得参与资格的人来说，几乎为零。这就导致，如果有人想要攻击毁灭游戏，在其真正的缺点之外，还可以任意虚构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四层通过了新手教学的几名玩家就是这么做的——通过对游戏情报的限制和扭曲，让所有被他们兑换资格的新人们以为，毁灭游戏是一场封神的游戏。而他们几人就是第四层文明之塔当中给予封神资格的选拔者。

第一层的秋羽，以智慧成为领导者。第二层的司马天智以光环成为领导者。第三层的政府以现实世界的力量后盾成为领导者。而第四层那些没有足够资本的人，便用欺骗的手段成为领导者。

可即使是欺骗，但毁灭游戏本身就有着超神的力量。现实中那些从未显示过神迹的神也有无数信徒，而以神迹满天飞的毁灭游戏为基石来建立教派，实在是太过轻松了。

被他们第一批兑换的三百多人，也并非立刻就相信他们的忽悠，但却没有人敢出声质疑。既然没有质疑声，能听到的自然就只有以他们为对象的虔诚祈祷。只要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易受影响的人就会跟上，接下来，将信将疑的人会本着信了也不吃亏的想法奉他们为真神。而剩下的那些自我感觉头脑清晰，不会上当的人，见到大多数人都当了信徒，他们也只能在心中告慰自己，需要先装着相信他们，毕竟当少数人是不会有好处的。

然而，不管易受影响的人，将信将疑的人，还是这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只要一表现出顺从，就不得不按几位真神的意志做事。而这时，便已经掉进了如同传销般的盲从式洗脑陷阱。

但是要知道，传销是画出一张根本不存在的饼来洗脑，但是毁灭游戏那实现一切的力量却是真实的。换个角度来看，硬要把毁灭游戏当作封神的考验，也绝对不算是谎话。

唯一有可能让这些信徒清醒的，大概只有同为游戏参与者的其它塔层玩家了。不过这也不要紧。会大规模的接触时自有几位选拔者带队控制，而偶尔几人的接触，只要一回到第四层，就会在其他信徒的影响下迅速消除影响。

作为额外的保险，选拔者们还给信徒弄出了很多难以从洗脑中挣脱的信息枷锁。

例如为了让信徒们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所以告诉他们，自己所在的这一层是在封神，而前三层的人，只是在选拔用于保护神的神将。

例如为了方便控制这些信徒。所以告诉他们，在生存点和文明点之外还有一种隐藏的奖励，封神点，作为选拔者的他们会视信徒的表现奖励可以加快封神速度的封神点。

又例如，为了自己的骗局不会直接冲撞到前三层的强大玩家们。所以告诉信徒千万不能把选拔者，封神，神将，封神点这些东西告诉前三层那些茫然无知的玩家，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点异常，否则便是违反了选拔的规则，从此再无资格封神。

在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规则之下，连前三层的玩家都比他们低上一等了，那么游戏中的原住民，在他们眼里的价值可想而知。

事实上，即使尚未全信那些选拔者的吴峰和雷克斯，在面对秋羽这个强势的存在时，虽然表面上点头哈腰，但心里却催眠自己说，这是在利用秋羽，等封神的一天，一定将他踩在脚下。

表面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本就是个高难度活了，所以当秋羽笑着问他们身边的原住民都到哪去了的时候，两人只是随口答着。

雷克斯，“那些人问东问西的太麻烦，我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拿了就走了。”

吴峰，“我的那几个太没用，没给我收集到多少东西就全死光了。”

秋羽面色没有丝毫波澜的看向老罗，“那么你的呢？”

作为三层的玩家，老罗的人品和认知方式还是有一定保证的。只是因为这两天跟着两个四层的人行动，每次对原住民变现出友好与礼貌，都会被两人嘲笑，然后反复给他洗脑，说自己这些人是高贵的游戏参与者，而其他人不过是伟大力量临时创造出来的NPC，是为游戏参与者服务的一次性物品，把他们当正常人看的话是一件很白痴的行为。

经过近两天持续不断的洗脑，老罗还能在打劫中想到为井上几人留点东西，其价值观和意志力，已经算是比较坚定了。

虽然从秋羽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老罗残存的价值观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我是和他们遭遇大群的丧尸冲击走散了。”话毕，他又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不过大部分的丧尸都在追着我跑，我都没事的话，他们应该也没事。”

对此，秋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三楼靠右的房间，这几天收集的东西都在那里，你们去装车吧。估计要花些时间，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我们明天出发。”

听到秋羽的话，井上以为遇到到比自己所想更糟糕的情况——秋羽和这些强盗变成了一伙。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质疑兼发泄，却见秋羽看着她，继续说到，“搬东西的活动让他们三个去就行了。这将是一躺艰苦的旅程，你们好好准备下，今天早点休息。”

听到秋羽要把这几个NPC也带上，吴峰倒也没意见，在他眼里，这是多了四块鲜肉。等危险的时候可以把他们推下去引开丧尸。可是现在搬东西干什么？明天早上再搬也耽误不了几分钟嘛。

等他带着疑问，爬到三楼，看见几大箱食物后，瞬间进入了呆滞状态。自己进入游戏几天以来，见到的食物还没这里的百分之一，品质上的差距就更不要说了。

老罗则在短暂的失神后，面色复杂的再次来到秋羽面前，“既然这里能存下来这么多食物，那外面几百个当路牌的丧尸也是你杀的吧？”

“几百个？当然不是......”

原本老罗以为自己找到了秋羽身上不协调的地方。如果那几百个丧尸是秋羽杀的，就能理解他敢和司马天智套关系的底气了。一个身体素质不怎么样的新人，不管用什么手段，能在几天时间杀掉好几百个丧尸，都足以成为一层文明之塔的核心人物。

可是现在被否认，让老罗大脑有些发懵。不过，他的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秋羽后半句话所带来的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我可是杀了几千只。”

这个情绪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