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刘鉴愿意还朝,他还放心,他现在既然推辞,无外乎是怕他回朝后受自己重用,朝中欣赏他的官员因而都来依附,很快就会惹来结党营私的罪名,被自己杀掉。刘鉴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半点苦,同自己一样骄傲。他本无大错,因为王家外戚专权才被废,而自己则是因为安清王父子相帮才顺利登基,他怎么会服气?无心朝政就是有心私下积蓄力量。看来,他说的清平安乐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子离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既是如此,我便令内务府把璃亲王府改为清王府,大哥一家不日就迁回去吧。”
这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吗?刘鉴心里冷笑,若是他真愿意放过自己,大可解了禁令,任自己一家三口自由来去,如今……一切等回了风城再说吧。
他一早料定子离不会杀他,父皇废了他,不过是要除掉王氏,他只是受到母后牵连而已。私底下,宁国为他这个太子喊冤的人不会少。做太子这么多年,朝中官员对他处理政务的手段称赞有加。子离若是刚登基就杀了他,大臣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对他的看法自然不同。人心向背总是重要的。
果不其然,子离对废太子刘鉴礼遇有加,亲迎回风城之举受到朝中大臣众口称赞,人心又偏向新王一分。
子离调回顾天翔统领右翼军,把整个的南军军权都交给了刘珏,授顾天翔镇西元帅印,授刘珏南军帅印。
刘珏回到王府,心里闷得慌。一个月了,子离不封阿萝为妃,也不放她,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他是要等着阿萝亲口答应他吗?依阿萝的脾气,倔起来肯定不同意。他心里又急又慌,阿萝再不封妃,要是朝中有人上了奏折,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这种时候,不管子离怎么重用他,他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权势越来越大,心就越来越空。
他与成思悦大闹花舫,风城尽知,父王一副想抱孙子想得紧的样子,朝臣皆晓,阿萝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子离就是在等着自己忍不住带了阿萝逃走吗?冷汗丝丝冒了出来,若是这样,他就找到了借口夺自己兵权,解除了自己父子对他的威胁。若真是这样,子离的城府就太深了。
刘珏眼瞅着子离一步步收服大臣们的心,善待太子一家,端的是用心良苦。他想得明白,父王之前说要乌衣骑以真面目示人,将中坚力量隐于市井,就是已想到这一点了。
只是阿萝……刘珏现在不能妄动,气闷得不行,成天待在松风堂里喝酒。
子离算算日子,有二十来天没见阿萝了。现在有空,就瞧瞧她去,不知道晾了她多日,磨了她许久的性情,有没有用处。
子离没有吐露阿萝未入皇陵冰泉的秘密,当初他是想让阿萝自由选择,可是她的选择出来了,要的不是他,这个选择让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子离苦笑,说是让她选,但自己却又放弃不了,他没法压抑住内心里对阿萝的渴望。一路思绪杂乱,不知不觉他已缓步走到了玉华殿,摆摆手,示意禁军及宫侍不用施礼通传,免得惊了她。
阿萝无聊得发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刚开始几日她倒不是很着急,还想着子离能找个借口破了那个规矩,放她离去。到现在她越来越心慌,越来越害怕真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刘珏不要她死,把她让给子离,他是不会来带她走的了。阿萝有些灰心,难道真的要重新开始,在后宫从与人相斗里找乐趣吗?为了这种乐趣,就要得到子离的宠爱,自己真的能与一个不爱的男人在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过一生?她叹了口气。
宫侍小心道:“娘娘,饭菜凉了!”
阿萝火大:“我说过不准乱叫,我还没嫁他呢。凉了就倒掉,不吃!”
“难道你不明白,不管你嫁不嫁,都要做我的皇妃?”子离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阿萝一惊,回头看着他冷笑道:“那是你们一厢情愿,一个怕我死了,宁可让我这般苟活;一个也是怕我死了,同时心里欢呼着原来祖宗还有这样的规矩。王燕回真是死了也要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