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轻快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扬起笑脸看着他。这个安清王和刘珏有几分相似,她突然发现,不仅刘珏,子离和太子都有一点相似,鼻子都很挺拔。都是梭角分明的嘴。安清王看上去威严,一双眼睛极其温和,他和刘珏一样都是心地很好的人么?突听到安清王问她:“看够了么?说说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阿萝脸一红:“不好意思,这样看你很不礼貌,我只是好奇刘珏有个什么样的爹!”
阿萝的坦白与娇憨让安清王添了几分好感。或许儿子也喜欢不造作的她吧。“你就实话实说,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阿萝暗想,是不是因为对刘珏有好感,所以来了安清王府没了那么多防备与心眼呢?她自然对安清王有了亲近的好感。她决定挑开了说:“你是个好人!”
“此话怎讲”
阿萝奇怪地看他一眼:“刘珏人很好啊?至少心地善良,这不是你从小教育的结果?”
“老夫在战场杀人如麻也是好人?”
阿萝正色道:“战场上各为其主,保卫自已的百姓,刀剑无眼,难道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就都不是好人了?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百姓,有人作诗言,身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能为国为民长年驻防边城,那是最可爱的人。。。。。。”阿萝想,若是这里有长城,她就唱首《长城长》给老头子听。
这马屁拍得舒服极了,安清王眉开眼笑:“好一个生为人杰,死做鬼雄,还有呢?”
“你是只老狐狸!”
刘英一听愣住了,这个三小姐!刚才还拍马屁呢,现在怎么换词了?
“你存了心想瞧瞧你那儿子看上我什么了,寻思着怎么观察我。”
安清王胡子一翘:“这么说你不怕我发火?”
阿萝笑语嫣然:“我怕得很呢,但是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指挥千军万马,我说没说实话,你一眼就看穿了,再则,你也不会和个小姑娘过不去是吧?”
马屁啊,继续拍。果然,安清王呵呵笑道:“我就当你赞我了!还有呢?”
“你,还是个小人!”阿萝面不改色。
刘英一听,冷汗哗的流了下来,这个三小姐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安清王一听,火大,怎么越说越不中听?沉着脸道:“你说本王是小人?!”
阿萝站起身,踱了几步:“王爷眼中何为小人?”
“奸宄、狡诈、狭隘、自私!谗媚之徒!”
阿萝笑道:“这是王爷眼中的小人,说的是常言中那种去舔屁股之余还能保持十二个时辰的沾沾自喜的小人。对这种人是令人冷笑之余顿生憎恶鄙弃之心。但如此艰难之绝学,却有熙熙之人不顾唾弃,举身赴之。想当这样的小人嘛,我做不到,王爷更不用想,让你做,你也做不来的。”
安清王感觉有点顺耳了,脸色柔和起来。
阿萝又道:“阿萝说的却是另一种。常说白沙在涅,蓬生麻中,但涅在涅中如何,麻在麻中如何,人在人中呢?没有谁可以在复杂的人性中清洁超然,唯有避世,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避世,大隐于市也避不开世。洁身自好也是一种奢求,是自欺欺人的逃避!我们都是相对的小人。以王为君,以君为父,食君之禄,思君之忧。相对于君之大,我们则小。”
安清王沉思起来,阿萝继而说道:“人就是人,既非兽,亦非神,人性就是人性,本无可非之处。有时我们的生存环境中很多的因素就是把这个自由呼吸、自由飞翔的空间分割得羽翅难伸,气息凝滞,于是只好自己变小,只有变小才会使自己的生存空间相对大些。善因而无善果,心无私却无公位,都会导致人的心胸变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等到善因的善果。但大丈夫处身立世,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她脸上放出光华:“王爷便是阿萝口中的这等小人,能屈能伸能笑能怒,纵是小人儿,也坦荡荡,光明磊落!”
刘英长舒一口气,目光尊敬地望向阿萝。如果说以前是因为主上爱慕与命令叫他跟了阿萝,这番小人说却深切打动了他。有谁不想做人,并且体体面面地做人呢?生活艰辛、颠沛流离让人不得不寄人篱下。做个小人。但是这不妨碍有颗坦荡的大丈夫胸怀!他情不自禁地又直了直腰。
安清王震惊地看着阿萝,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立在厅堂中光彩四溢,那双眼睛坦白真诚!是啊,都是小人儿,都在为自已为亲人争取一个更大的空间罢了,有如此见地,儿子倒真没瞧错人。他哈哈大笑起来:“摆酒,老夫要好生喝两杯!”
阿萝不再讲道理,乖巧道:“听说王爷好酒,不可王爷可懂酒?”
安清王瞪眼:“酒有多少讲究?老夫就好喝个痛快!”
阿萝笑而不答,没多少功夫,花厅上了酒菜,阿萝端起一杯喝下,想了想:“这是王爷最爱的酒?”
安清王得意地说道:“老夫最爱喝边城所酿之酒,够辣够劲!”
就这种连二锅头都比不上的酒?阿萝不屑地想,要是弄瓶茅台,还不喜欢得成天抱着酒瓶嗅着酒香入睡?
她还会酿酒?安清王心痒难止,高兴得胡子开跳。一老一少边吃边聊。阿萝细细捡了所知道的酒知识说与安清王听。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喝葡萄酒得用琉璃盏。沽酒青旗趁梨花,喝白酒得用青瓷杯......听得老头子的眉飞色舞,恨不得每一种都能喝到:“你都会吗?”
阿萝心里暗笑,摇摇头:“我不会!”
安清王很气恼:“那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又喝不到!”
是啊,喝不到,喝不到才叫好呢?阿萝笑咪咪地说道:“好象记得有种酿酒叫蒸馏法,我好生想想。”她也没把握,但可以试试。
安清王两眼放光,巴巴地望着她:“我们明天就试?”
“明天啊,我还没回来,我大姐就催着唤我入宫,说起这酒,我也想酿着玩,若是入宫留住我,可怎么办才好呢?”阿萝作烦恼状。
“就说我府中有事。”安清王拍着胸主动当盾牌。
要的可不就是你这句话。说了半天做个小人真不是这么简单的。晚点进宫先吃定你再说!你老现在可是特级通行令啊!阿萝心里窃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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