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甫瞪了他一眼,喝道:“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罗剑伟慌得一缩头,忙不迭的应道:头却见李十五早已先默然下城而去,连忙快步赶了上去。
二人整了本部兵马两都共二百一十人,出了东门。
罗剑伟笑道:“十五郎,我们兵分两路去迎接好了。渭州驻扎大军,平素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山贼,石帅自然不会有事。不过若能先迎到,必有奖赏,却不能落这个后去。”
李十五的脸色却非常的沉重,沉声道:“派了八拨人马去迎接都没有回信,其中还有马军。罗兄还是要小心为妙。”
“瞎,乱操心。石帅贵为安抚使,除非西夏入寇,怎么会有事?渭州离西夏远着呢,总不可能镇戎军这么多守军连敌人入寇都传不出一个讯吧?”罗剑伟大大咧咧的摇了摇头,满不在意的说道。
李十五一怔,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却始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罗剑伟见他脸色有异,奇道:“十五郎,你怎么了?难道石帅是你救命恩人?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胡说八道。”李十五冲罗剑伟吐了口痰,骂道。一面转身向部下招呼道:“走,我们走小路往潘原去。”
罗剑伟望着李十五远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骂道:“古怪。”一面笑着向兵士们喊道:“弟兄们,我们走大道去潘原。”顿时,他属下的一百多人一起发出欢呼之声。
一路之上,李十五始终紧绷着脸,眉头深皱,似乎有无限的心事。
他与李剑伟都不过是从九品小官陪戎副尉,一都的小头目,以前叫“都头”,现在改了名号,称“都兵使”,比起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来,差了整整九级,若用磨堪之法,三年一转,纵使不犯错误,也要整整二十七年方有机会做到翊麾校尉!二人的命运却比不了远在京师的田烈武,更比不上几乎是一步登天,几年之内由八品武官直窜为正六品上昭武校尉、拜侯爵的薛奕。
但是,仅仅在几年之前,他李十五的前途,别说田烈武无法相提并论,便是薛奕,亦远远不如。当然,他现在只知道薛奕,却并不曾听说过田烈武。
自己的命运曾经因为石越有过一次巨大的转折,这一点李十五并没有过自觉。但是他却非常明白,薛奕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为石越!因此,对于石越任陕西安抚使,李十五内心其实有着巨大的期盼。而且,他对石越还有着特殊的感情。
那毕竟曾是他人生永难忘记的事件!
“都头。”
“嗯?”李十五回过神来,望着叫他的士兵。虽然他更喜欢“都兵使”这个名号,但是士兵们的习惯一时间却难以改回来。
“我觉得我们不应当这样径直去迎石帅,这样能迎到,早有消息送回。我们不过是白白走到潘原罢了。”
“也对。”李十五想了想,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肩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回头赏你一壶酒。——弟兄们,我们从原州边界那边绕到潘原去!”
傍晚。
残阳。
经过长途的行军之后,李十五的一都士兵早已疲惫不堪。在副都兵使与两个什将的催促下,勉强行进。但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潘原城,已经不可能。
幸好这是整编过的部队,李十五在心里感叹道。一都之中,什长以上,都曾经在宣武军第一军接受过训练,李十五这样的九品武官,还进过讲武学堂。因此之故,虽然李十五执意要绕一个大远路,但是那十来个属下,却并没有半句质疑。
“头,让弟兄们歇一会吧?”说话的是都中的军法官将虞侯邱布。
李十五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摇了摇头,道:“明日日落之前,无论能不能迎到石帅,都要回去缴令。否则难逃军法。今晚必须赶到潘原城再休息。”
邱布嘴唇动了一下,不敢再说。虽然按例阵前若都兵使临阵退却,他可以立斩之;但是此时,他却知道自己名义上也是李十五的部属。
“哪是什么?”忽然,副都兵使马康叫了起来。
李十五顺着他的喊声望去,立时怔住了。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跑了过去——一具马尸!
绝不可能有马尸被这样弃在路上的。活马不用提,死马也是一笔财富,至少可以好好吃一顿。须知若无故宰杀马匹,是犯律令的!李十五跑近几步,脸上肌肉抽搐起来——马是被弩箭射死的,旁边还有一具死尸!也是被弩箭射死的!
“戒备!”李十五嘶哑的吼声,划破了似血的天空。一百余名宋军禁军,取出自己的弩机上弦,布成了一个圆阵。
“血还有点热。”邱布捞了一把马血,皱眉道:“死者是蕃兵,还有弓箭和刀。”
李十五已经站起身来,声音如冰一般冷酷:“是蕃部叛乱,弩箭上刻有‘陕安’二字,是石帅的护卫。”
“啊?!”邱布与马康望着李十五手中连血带肉的弩箭,都惊呆了!
蕃兵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