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昔还是没有察觉到。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找他?!怎么会在我这里?!”,凌亦锋瞪视着她,激动地吼道,他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长时间没有见到阳光的,病态的白。
双颊瘦削,颧骨凸出。
但即使瘦得很厉害,他的轮廓,五官,依然那样俊帅。
她被他的问题问住,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述曾经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凌亦锋,你想我去找他吗?”,她淡淡地问道。
自己也是茫然的,找到他,又怎样呢?
能够冰释前嫌地在一起吗?
她这样问,当做凌亦锋没有失忆一样地问。凌亦锋抬眸,看着她,“不管我的事情,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勾搭大嫂!”。
一字一句,冷漠地说道。
念昔怔了怔,他这么说,其实是在变相地讽刺她吧?讽刺她勾搭他?
心口颤了颤,凌亦锋,你冤枉我了!她想反驳,却终是没有,挪动步子,狼狈地朝着门口走去。
她也不可能和凌亦锋在一起的。
凌亦锋现在失忆了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挺好的。她推开门,出去,轻轻地关上。
她离开后,凌亦锋虚弱地翻了个身,两滴泪水落下,坠落在枕头上,晕染开……
凌亦锋的身子还十分虚弱,他的脾脏在受伤那晚的抢救手术中已经被摘除了,现在只剩下一只副脾,虽然脾脏的免疫功能可以由其他器官代替,但对凌亦锋今后的免疫功能还是会有影响的。
白色的猫咪从他身上跳下,男人高大的身影站立起,手里拄着一根盲杖,边走,边摸索,一只手里还端着托盘。
他朝着厨房的方向摸索而去。
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步步地朝着厨房走去,摸索到洗水池,他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流理台上。
“啪――”,刚放下,托盘坠落,碗碟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皱眉,一脸的懊恼。
真没用!
他在心里这么咒骂着自己。
气愤地甩掉盲杖,他蹲下身子,伸手摸索着地上的碎片,捡起。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他像是没感觉一样,继续捡着。
鲜血淋漓,洒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先生――先生请住手!”,中年男管家进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连忙大吼,跑上前,要阻止他的动作。
“滚!给我滚出去!别管我!”,他暴吼,管家吓得只能离开……
这时,又一道高挑的黑色身影走进来,南宫铭在看到如此狼狈地蹲在地上,摸索着捡着碎片,一手鲜血淋漓的凌墨寒时,他嘴角那一向轻佻的笑,收敛住。
这个凌墨寒的第一大损友,今天对凌墨寒特别,特别心疼。
“你这是何苦?”,南宫铭的深眸里染着哀伤,双手插在裤袋里,暗暗地舒了口气。
“你他妈滚!给我滚!谁让你来的?!”,听到南宫铭的声音,凌墨寒暴吼,一脸的狠戾。
“你躲在这能怎样?!凌亦锋失忆了!不要萧念昔了!你要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怎办?!”,南宫铭冲上前,揪住司徒漠的领口,将他拖起来,瞪视着他那张瘦削的脸,厉声吼道。
凌亦锋失忆?
凌墨寒蹙眉,有些难以相信,脑子里又浮现起念昔的脸,却想象不出她挺着大肚子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他没看过,所以,想象不出来。
“那也比被一个瞎子连累好!南宫铭!我他妈瞎了!我是个什么事都不能做的瞎子!我是瞎子!我看不见!我只会连累她!”,司徒漠暴吼,脸上带着狰狞,那双眸子里少了神采。
“只要你他妈愿意!住医院,接受治疗,等人捐献角膜,实在不行,我他妈犯法去挖死尸的眼睛给你!只要你给我振作起来!遇到事情不要他妈跟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你这样,那个萧念昔会更加瞧不起你!”,南宫铭对他劈头盖脸地咒骂道。
司徒漠怔了怔,然后笑了,“报应,这是报应!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是我活该!我应得的!死过一次,我遭受的还不足以谢罪!现在瞎了,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报应!死了,可以解脱,活着,只能饱受煎熬和痛苦!”,凌墨寒厉声吼道。
他吼得那样声嘶力竭,令南宫铭怔住。
“所以你不用劝我!赶紧给我滚!”,凌墨寒又吼道。
“迂腐!什么狗屁报应!事在人为!凌墨寒,你是心里太过愧疚才会这么想,但也要分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带着孩子,无依无靠,你让她怎么过?!”,南宫铭又吼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和凌墨寒说话。
凌墨寒只是很用力地,狠狠地推开了南宫铭!
“你要是敢告诉她我的下落,我立即撤股!”,他危险道,不过,她也不可能会来找他的吧?要找,早就来了。
她爱凌亦锋,失忆了又怎样?相信只要凌亦锋深爱她,一定会记起她的。
南宫铭没法跟倔脾气的凌墨寒沟通,无奈地离开。
时序进入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
陆雪蔓审判的日子,念昔出庭了,看着戴着手铐,脸上留下一道恐怖疤痕的陆雪蔓,念昔心里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