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磨拳擦掌

等蒋翊武赶到司令部的时候，孙岳已吃完了午饭，正与参谋们在地图上谋划战术。

“翊武，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刚才空军传来情报，义州方向日军动向可疑，或许很快就会对国境线发起进攻，你马上回去布置一下，督促官兵们加紧修筑工事。”

见蒋翊武过来，孙岳急忙将他叫到地图边，叮嘱几句，然后才问起那帮等在门外的军官来历，问明情况，便将见习军官叫进屋，一番官腔，然后就叫来一名参谋，打发他们去了部队。

见习军官前脚刚离开司令部，张国平后脚就走进了司令部，与孙岳寒暄几句，就催促蒋翊武领着他去阵地上看看。

蒋翊武与张国平赶到阵地上时，官兵们已经开始了工作，现在战壕、防炮掩体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在阵地前方布设带刺铁丝网，以及埋设地雷。

张国平对于阵地的修筑情况非常满意，视察完了阵地，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那条汲河的河岸上，举着望远镜向东南方向眺望。

那里是汲河汇入鸭绿江的地方，张国平在等待，等待一支船队过来。

下午两点整，那支船队终于过来了，打头的是炮舰“楚观”号，后头跟着几艘鱼雷艇，正是那支游弋在鸭绿江上的“野鸭部队”。

“野鸭部队”从鸭绿江撤到汲河，就是为了给防御部队提供火力支援，汲河水浅，日军大型军舰进不来，倒是“楚观”号这样的浅水炮舰可以发挥火力，而且进入汲河，可以避免与日军直接接触，有利于保存实力，一旦在汲河口布雷，日本海军也无法将炮舰派到汲河。

张国平从望远镜里看见“野鸭部队”的船只驶向镇江堡，于是长舒口气，本来他还担心那支舰队可能会在鸭绿江上遭遇日军炮火拦截的，但是现在看来，舰队实力并没有受损，尤其是那艘炮舰“楚观”号，这样的浅水炮舰不能与大型军舰正面对抗，但是在汲河这种浅水战区，却能发挥足够的战斗力，为陆军部队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鸭绿江国防线之所以没有沿着鸭绿江一线展开，而是后退了好几十里，主要原因就是担心日本海军将军舰驶入鸭绿江为日本陆军提供炮火支援，在远离鸭绿江的地方建立阵地，就是为了充分发挥己方火力，削弱敌方火力，总参谋部将筑垒地域选择在远离鸭绿江的汲河下游地区，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

相比海军重炮，陆军重炮移动不便，而且容易遭到空军打击，除非日军能够夺取制空权，否则的话，这条防线就是日军地面部队难以逾越的障碍。

当然，张国平也不是没有顾虑，如果日军兵力太强的话，守住这条防线还是比较吃力的，因为到目前为止，这条鸭绿江国防线上的中方总兵力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其中一半的部队是革命卫队或者地方部队，战斗力较差，至于张国平麾下的独立骑兵师，目前其主力已调往凤凰城，准备参加辽东半岛的决战，现在张国平可以直接指挥的只有一个骑兵团，以及少量张作霖部骑兵，剩下的就只有步兵部队了。

也正因此，对于“野鸭部队”的到来，张国平是很高兴的，虽然这支海军分舰队实力弱小，不过只要进入了汲河，那么这支部队就能发挥重要作用，因为这条鸭绿江防线就是分布在汲河两岸的，依托这条水上航线，“野鸭部队”可以非常方便的为防线上的多数阵地提供火力支援，这就是水上的移动炮台。

当然，“野鸭部队”的重型火力还是不足，要想守住鸭绿江国防线，就必须加强陆军重炮火力，张国平已经向总参谋部申请，再从辽东战场方向调两列列车炮过来，至少将国防线的南部地区守住，只要国防线上的任何一处关键阵地没有失守，即使日军攻克了防线，也无法继续前进，因为他们的后勤线就暴露在中国军队的出击阵地前。

仅靠列车炮是不够的，重型榴弹炮也必须尽量补充到前线部队，空军部队的轰炸机数量也必须加强，不过辽东战场那边目前正酝酿着一场决战，总参谋部到底能追加鸭绿江前线多少兵器与兵力，张国平的心里确实没有多少底，他只能尽量做好他的本职工作，至少先把阵地布置好。

张国平叫来参谋，站在河岸上，向“野鸭部队”打信号，等“楚观”号驶到这边，便在河道上停车抛锚，放下一艘舢板，载着舰长等人上了岸，与张国平取得了联系，从这一刻起，“野鸭部队”就直属于鸭绿江战区了，归张国平直接指挥。

蒋翊武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野鸭部队”的军舰，实际上，前几天大田部队从鸭绿江撤退过江的时候，在江面上为部队提供火力掩护的就是“楚观”号，也正是这支海军分遣队的存在，日军的陆军部队才迟迟没有渡过鸭绿江，仅仅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之后，就缩回了鸭绿江左岸。

“楚观”号舰长与张国平取得联系之后，便跟着张国平一起去了镇江堡司令部，蒋翊武却留在阵地上，继续指挥部队布置阵地，由于正面就是汲河，阵地的位置与安州北城很相似，蒋翊武完全可以根据经验对阵地进行优化，而且吸取安州防御战教训，蒋翊武特意在对岸的河滩上也埋设了地雷，并且在阵地上配备了探照灯，一旦日军发动夜袭，部队就可以有效投射火力，将日军压制在滩头阵地。

忙到太阳偏西的时候，阵地前方的带刺铁丝网已经全部布设完毕，但是蒋翊武并没有让部队立即停止施工，而是督促官兵们继续对战壕进行加固，并且建造更多的防炮掩体，安州的日军炮火确实让蒋翊武印象深刻。

就在蒋翊武的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一架中国空军的侦察机从鸭绿江方向飞了过来，低空掠过镇江堡阵地上空，这立即引起了官兵们的兴趣，不少人在阵地上欢呼跳跃，挥舞着手里的工程工具，向飞机示意。

蒋翊武也仰起头，向飞机望去，可以看见飞行员和机枪手，飞行员一本正经的驾驶着飞机，倒是那名闲的无事可干的机枪手举起右手，向地面上的陆军官兵打招呼。

蒋翊武笑了笑，在他看来，在安州战役中，中国的空军部队表现不错，坚持到了战斗的最后一刻，如果不是空军的奋战，安州也不会坚守那么多天，而且也正是空军部队油料和弹药的匮乏，最终导致日军的炮火全面占优。

现在，在北方的土城子就建有一座野战机场，后勤供应充分，可以想象，一旦日军渡过鸭绿江发动进攻，中国的空军部队一定会再次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

蒋翊武当然不知道，这架空军的侦察机为鸭绿江战区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而这个情报也直接促使总参谋部调整了作战方案。

这个情报在当天晚上就由总参谋部反馈到了镇江堡司令部，而随后，副司令孙岳就立即传达了命令，所有部队就这样转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鸭绿江口东南方向的大东沟海域，空军的侦察机发现了日本联合舰队的踪影，除了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之外，侦察机飞行员还发现了数量众多的日本商船和货轮，种种迹象表明，日本军队即将在大东沟一带发动登陆作战，一些日本军舰已经进入鸭绿江口，正逆流溯江而上，鸭绿江战役即将打响。

……

就在镇江堡的守军部队磨拳擦掌的时候，在鸭绿江口，在那密布浅滩、暗礁的大东沟海域，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夜幕中实施登陆。

指挥登陆的是日本海军元帅东乡平八郎，此刻，他就坐镇于旗舰“河内”号战列舰上，在夜幕中站在露天舰桥上，用望远镜向大东沟方向眺望。

对于东乡平八郎而言，大东沟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年，正是在这里，清朝的北洋水师和日本的联合舰队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海战，而当时，东乡平八郎以海军大佐的军衔担任“浪速”号防护巡洋舰舰长之职，并参加了那次海战，也正是在那次海战中，东乡平八郎真正见识到了铁甲舰的厉害，也正是通过那次海战，东乡平八郎真正成为“大舰巨炮主义”的狂热信徒。

当年，清朝的海军舰队中以“镇远”、“定远”两艘铁甲舰最为霸道，舰炮口径大、装甲厚实，在大东沟海战中，日本联合舰队为此吃尽苦头，而在整场海战中，那两艘铁甲舰虽然被日本军舰集中火力攻击，舰体伤痕累累，但是始终没有沉没，这给了日本海军强烈刺激，从那之后，日本海军的发展方向就是“大舰巨炮”。

现在，日本海军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战队已经足以傲视远东，反观中国海军，水面舰艇部队的实力仍然是那些的弱小，反倒是那些潜艇部队给日本舰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潜水艇，也正是在这场中日战争中第一次显示出它那与众不同的战术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