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与明教为伍,沆瀣一气!吾辈誓死一战!”
崆峒五老也是挺身向前,报仇抱怨他们不管,可谢逊持有屠龙刀是铁一样的事实,如此一来,这架可就不是白打了。
……
这就是谢逊当年造的孽了。为找成昆,谢逊走火入魔,扮作他的名义四处滥杀,想引成昆出来,最后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更坏了明教的名声,此是引得中原诸派与明教结仇的根源。
岛上那么多年,谢逊心性大有所变,他时时反思,深以为愧。
张三丰此时面色一紧,本已威压住众人,然而对谢逊与明教的仇恨,却是让他们不计后果了。
谢逊缓缓推开张无忌:“忌儿,你不必扶了……”
“义父……”
谢逊缓步上前,虽目不能视,功力尽失,却是步步坚实。
“如今,谢某大仇已了,孩儿出人头地,已是生无所恋。”谢逊说着,冲张三丰歉然道,“真人,此事由谢某起,是孽就要还,是非因果,真人最清楚不过,不必为我一恶人出头。”
张三丰默默叹息一声。的确,谢逊手上的人命,不比成昆少。
谢逊盘腿坐于众人对面。
“谢某是恶人不错,行了诸多罪行,诸位若是与我有仇,尽可来报,我谢逊皱一下眉就是软蛋。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冲我吐口水也可,拿刀子砍我也可,我都一一受了!”
众人面面相觑,当即便有几人饥渴难耐。
岳不群使了个眼色,身后一名华山弟子持剑出列。
“谢逊,你杀我爹娘,今日便要你以命抵命!”
谢逊大笑道:“你姓谁名谁?老夫杀的人,老夫记得都清楚。”
“我……我姓王!”
“老夫没杀过姓王的。”
“……王不是我本姓,后来华山师父收养我,才改的。”那弟子结结巴巴,也不管不问,挥着剑便冲了过来,“老恶人,你杀了那许多人,怎能一一记住,纳命来!”
谢逊只淡淡一笑,也不反抗,兴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眼看那剑尖便要到谢逊脖颈,只见一黑乎乎地身影如炮弹一般撞了过来。
轰隆一声,肉身撞剑,只将那剑震得节节破碎,那弟子也身飞出去,撞在墙上,面色一抽,就此毙命。
能做到这般地步的,恐只有张无忌一人了。
他身躯颤颤,立于谢逊身前,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的眼睛。
“死。”
这行动当即给了岳不群话头:“诸位看,诸位看,好一出亲情戏,明教当真会演啊!”
众人跟着起哄。
岳不群说得来劲,继而道:“张无忌,你认贼作父,身为武当后人,竟是入了邪教,还将张真人也引了过去,实为武林一大害!!我武林正派必诛你!”
后面人又跟着附和。仿佛根本就不记得张无忌曾经救了他们的命,曾经救了中原武林。
“闭――嘴――”张无忌狂吼一声,振聋发聩。
先前,他就已在崩溃边缘。
此时之景,与那日的武当何其相似?
一干江湖人逼上来,不分青红皂白。
只为了自己那卑微,愚蠢的**而肆意妄为。
仗着人多势众,身后的势力,不管不顾。
张无忌仿佛感觉到,母亲又伏在了他的耳边。
“孩儿,你记住……你统统记住他们的样子……统统记住……”
张无忌声音颤抖,低着头,强忍着愤恨道:“我想忘了,却忘不了,我忘不了你们的样子,你们的嘴脸,忘不了十年前被你们逼死的父母。”
张无尽猛然抬头,满眼杀光:“现在,你们还要逼死我太师爷,逼死我义父么!!!!”
方闲好像看到了他身上开始游荡的那一丝金光。
同当时令狐冲、林平之的光芒一样。
他恍然大悟。
林平之的归宿是放下仇恨;令狐冲的归宿是担待。
而张无忌,显然更让人意想不到。
张无忌的样子,让岳不群都有些心慌了。
张三丰微微一叹:“无忌,这怒,怕是憋得太久了。”
张无忌像扫视一干畜生一样望着众人:“我想忘了,我想宽恕你们,我想让你们自己想通,我不愿让双手沾上鲜血,我只想做个好人,做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