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也就是许家庶子许显,被君澜风的话愣住了,一时表情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许重天急急匆匆地从堂屋跨出来,冲许显喝斥道:“见了王都不知道下跪吗?”
许显一惊之后忙跪倒在地。
君澜风却是没有多少兴趣掺和他们的家事,转身回了内堂。
不管这泼天富贵是给嫡子还是庶子,一旦没了,所有的明争暗斗就都失去了意义祧。
许重天望着男人没进烛光中的背影,一向高高在上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怯意和慌乱。
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大的转折。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灵床前站着的落云曦侧过头,朝君澜风看去。思忖片刻,她走过去,认真地说道:“澜风,我想将许夫人的尸身带回去研究。咴”
“带回去?”君澜风显然被她的话说得一惊。
这样不太好吧?不说许夫人出身豪门,死后被移出自己的家会遭来多少非议,单说落云曦的身份,也不适合做这件事。
只是,他触到了落云曦坚定温热的目光,说不出劝解的话,只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落云曦瞧出了他的顾虑,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不带回宫也可以,请个仵作来鉴定下,只不过可要好生给许家解释解释了。”
她本想带回宫亲自剖尸,怕许家人接受不了,已经没打算将许夫人再送回来的。
君澜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点了下头,说道:“许夫人死因蹊跷,他们岂有不同意的份?”
果然,他将话告诉许重天后,许重天并无异议。
君澜风又通知了许夫人娘家,他们这才知道许夫人蒙了难,急忙赶了过来,对于君澜风提出尸检的要求,大家也都没有反对意见。
仵作被请来了,堂屋里的下人们都被支了出去,落云曦却不肯走。
侍女手持偌大的夜明珠,将灵床四周照得一片雪亮。
仵作掀起许夫人的衣衫,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操起一只匕首,手法老练地在尸身上划了下去,落云曦面色严肃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突然,一声轻微的惊呼声从小心翼翼的仵作口中发出,他也停了手中动作,目光中出现了震惊之色。
“怎么了?”
“怎么了?”
几乎是同时,落云曦、端木离都冲了上去。
君澜风快步跟在落云曦身旁,也朝许夫人尸身上看去。
肚子上破开一个大洞,鲜血四溅,里头肠子等器官清晰可见,一片污浊凌乱。
君澜风只觉喉头一甜,当即有些不适地转开了眼,伸手捏住自己的喉咙。
他即便杀人无数,可也从没见过开膛破肚后的惨状,本有严重的洁癖,这会儿心中就翻江倒海起来。
“没事吧?”落云曦虽然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许夫人尸体的异样上,可也随时关注着君澜风,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退到一旁,焦急地询问。
“曦儿,你不怕?”君澜风拉住她的手,眉心紧紧攒着。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我想观察一下。”落云曦摇了摇头。
君澜风懂她的心思,没有阻止她,反倒是松开她的手,轻拍了下她的肩部,低低道:“你过去,我在这等你。”
“嗯。”落云曦冲他一笑,手中变戏法似地多了一个瓷瓶,交给他道,“嗅一嗅,感觉会好得多。”
她想得很是周到,来这之前便带了一瓶花露备用。
君澜风冲她点点头。
落云曦这才走回到许夫人身边,观看良久的端木离用惊讶的音调问仵作:“腐烂了?是服毒药了吗?”
他虽然好医,却也从没接触过这么血腥肮脏的画面,所以也不敢靠近。
“不是毒。”仵作直接否定,凭着老道的经验说道,“腐烂得很厉害,如果是毒的话,喉管到胃这部分会全部腐烂。”
他一面说一面翻动内部器官示意。
端木离眉心都紧皱到一块去了,点了点头。
“倒像是被虫子咬的……”落云曦喃喃自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