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名副将应声,一左一右地架住路映夕。
路映夕愤然,但顾忌腹中的胎儿,一时并未挣扎。
猝然间,突觉后背一麻,庄守义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穴。
路映夕醒时已是午时,睛沁趴在床沿打着瞌睡。
她掀被起身,睛沁敏感地惊醒过来。
“公主!”晴沁站直扶着她到桌旁,然后奉上犹有余温的汤药,“公主,先把药喝了吧。”
路映夕接过药碗,凑近嘴边,但突地重重搁下。
褐色汤药飞溅出来,洒在桌面。
晴沁忐忑迟疑地问道:“公主?是否忧心‘他’……的安危?”
路映夕微微闭起双眼,沉淀情绪,再缓慢地睁开,语声透寒:“小沁,这碗药是否你亲手所熬?”
“不是奴婢所熬的药。今早庄将军为公主请了一位军医,是那位军医开出的药方。”睛沁如实回答,说完自己心中咯嗒一声,不由提高音量道,“莫非不是安胎药?!”
路映夕抬眸注视她,嗓音平淡了下来:“这里,不能再多留了。”
睛沁亦是心思玲珑之人,一听即明,接言道:“是否因为昨夜发生的那事?”
路映夕未答,反问道:“外面是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睛沁点头,轻声道:“外间传言,公主私放皇朝奸细,实为叛国之举。又有人说,公主此次回邬国,明着是因为两国盟约破裂故,实则心仍向着皇朝,暗中为皇朝效劳。”
路映夕不怒反笑。自古以来皆如此,人言何其可谓,人们不会去探究过程,也不会去了解个中的缘由,只会妄自下定论,再接着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她若要背叛邬国,又何苦回来?她若不顾养育之恩,又何必助邬国攻打皇朝的西关?
她的两难,最后成了两面不是人。
不知慕容宸睿是否还相信她?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被段霆天擒住?他会不会怪他没有及时回来救他?还是误以为她出卖了他?
无数的问题盘旋于脑海,没有人能给她解答。
“公主?”晴沁见她兀自出神,轻轻地唤道,“究竟昨夜发生了何事?那个皇朝奸细是他……吗?”若不是‘他’,公主怎会亲身涉险,夜潜大牢?
路映夕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但睛沁已知这等于默认,忙又问:“公主,请怒奴婢多嘴一问,公主是否真的救出了人?”
路映夕心中一酸,低声启口:“没有。”垂下眸子,又幽幽吐出一句,“生死未卜。”
睛沁僵住,半晌才缓过神,再问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
路映夕亦在心底问自己。虽然无法确定事情是不是与段霆天有关,但即使只有一线希望,她也必须试一试。
“小沁,照我从前开的药方去抓药。小心些,你一定要亲手熬药,并守在炉灶边。”她抚了抚隆起的腹部,低低叹息。
“是,奴婢这就去。”晴沁低头,掩住泛红的眼圈,快步出了房门。
路映夕振作精神,冼漱用膳,准备去找段霆天谈判。就算是与虎谋皮,她也在所不惜!
但不等她出动,段霆天倒先现了身。
高大挺俊的身躯斜倚在房门口,他的出现仿如鬼魅无声。
路映夕喝着粥,头也不抬,波澜不兴地道:“段王爷来得正好。”
“路妺妺真是镇定。”段霆天勾了购唇角,望着房内泰然自若的她,道,“如此气定神闲,看来路妺妺昨夜是救人成功了。”
路映夕微皱黛眉,搁下汤匙,站起身面对他,沉声道:“段王爷此话是何意思?”
段霆天散漫地挑眉她,揶揄道:“整个渝城的军民都已知晓公主殿下放走了一名皇朝奸细,路妺妺又何必再扮懵懂?”
路映夕向他走去,眯眼冷声道:“段霆天,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何条件,不如直言。”
段霆天站直了身子,敛去不羁悠闲的神色,正容道:“路妺妺,应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才对。确实是我把消息密报给了庄守义,你能把人救走,是你的本事。我今日前来并无嘲讽之意,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声,渝城已不适合你逗留。”
路映夕举眸望入他漂亮勾人的桃花眼,竟寻不到一线晦暗不实的痕迹,只见澄明坦荡的磊落。
心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她哑然说不出话,只觉胸口疼痛难当。是她先前没有找仔细吗?其实密道里另有可藏身的地方?慕容宸睿是逃脱了,还是被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