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林雪起身动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坐下慢慢地喝着。
“啪!”梁峻涛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霍地站起身,说:“吃饱了就走吧!”
*
回去的路上,气氛明显僵默了许多。梁峻涛俊面如同抹了层薄冰,冷嗖嗖地冒着寒气。
林雪始终恬静如水,坐在后排车座上,目光悠然地凝望着车窗外(车厢里的气压过低,她这也是减压的方法)。
一路无话,直到驶进部队驻地。沿途战士们纷纷对着团长专车立正敬礼,目光里满是崇拜。
梁峻涛年仅二十七岁担任飞鹰团上校的军职,凭的是真材实干,他的辉煌战绩被整个军区所传颂,野战军军区的将士和飞鹰团的战士们无不心服口服。
车子驶到了行政大楼前面的停车区,林雪准备下车的时候,只听梁峻涛喊道:“等等!”
她无奈,只好重回到座位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梁峻涛从储物盒里摸出一只剪指夹,侧过身对她说:“把手伸出来!”
有些不明所以,她问道:“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他准备给她修指甲?
果然,梁上校用实际行动来回答她,他探身抓过她,然后拉起她刺穿掌心的那只手,开始帮她修剪指甲。
他坐在前排,她坐在后排,两人这样的姿态实在有些别扭,不过男子显然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意思,相反,他做得很认真。
外面有千军万马在列阵等候着,透过防窥玻璃看不到车里的情景,也许战士们永远都想不到:他们崇拜的梁团迟迟没有下车,竟是在车里给一个女人剪指甲。
林雪愕然地张睫,她实在没想到他真会亲自帮她修指甲。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想抽回手又挣不开,只好尴尬地任由他握着。
“肋骨疼得厉害吞几片止疼药,把你的掌心刺穿了又不能止疼,还变成两个地方都疼了?笨!”说着斥责的话,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宠溺,梁峻涛抬头觑她一眼,黑亮的眸子像两泓幽潭又像璀璨的寒星,慑人心魄。
心底微微地悸动,林雪避开他的注视,垂下纤长浓密的睫羽,掩住眼瞳里流露的哀伤和无奈。
她掐破自己的掌心是为了以痛止痛,因为心里的痛远比肉体的痛深刻千万倍。当莫楚寒绝情地对她挥出巴掌,当他残忍地一脚将她踢飞出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是万念俱灰。
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自己那一刻死掉!假如她死了,那个嗜血冷酷的男人会不会有所动容?他冷漠的脸上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懊悔和不舍?
为什么直到此时此刻,她仍然无法放弃心底的那一点点儿可怜的奢望和幻想?
“好了!”梁峻涛吹了吹她修好的修甲,满意地笑道:“剪了爪子的小猫,看你还敢不敢再野!”
林雪醒过神,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男子大手的余温,她缓缓攥紧手。果然,哪怕她攥得再紧,也没有指甲可以掐伤自己的掌心。
“下车吧!”说不清什么缘故,他的目光总喜欢追随着她,好像她的身上有种莫名的磁力。
收起哀伤和幻想,林雪再次推开车门。
“等等!”梁峻涛再次喊住她。
她略略有些不耐,冷冷地问道:“首长大人还有何指示?”
见她神色不快,满腹的话只能咽回去,长话短说。他踌躇了一会儿,才略略尴尬地说:“其实……假如今天莫楚寒打伤的真是一只狗,我就不会跟他动这么大的干戈了!”
林雪先是一怔,慢慢回过味来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再看梁上校,不知道是军务繁忙还是咋的,竟然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先行一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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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楚寒被抬回特种部队军区医院的时候,遍体鳞伤满身是血,一张俊脸肿得像猪头。
李彦成吓得三魂飞掉七魄,一迭连声地质问那几位跟随同去的特种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到弄清楚经过,老脸顿时阴沉得很难看。当下,他气冲冲地就给梁仲全打了个电话厉声兴师问罪,对方则打着哈哈说会去彻查此事定会给他个交待,然后就挂了电话。
本来李梁两家算是军门世交,却因为两年前的一场车祸断了来往。
当时,李彦成的爱子李辉跟梁仲全的长子梁天逸一起玩赛车,途中出了惨烈的追尾事件,李辉当场坠崖身亡,梁天逸瘫痪至今坐着轮椅。
事故原因至今未明,后果太过惨痛几乎让两家反目。虽说后来不了了之,但李梁两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融洽。李彦成跟梁仲全从私怨演变成了政敌,且慢慢大有水火不溶之势。
被挂了电话,李彦成更暴躁,他便迁怒到守候在病床前的舒可身上,愠然道:“你搞什么?害得楚寒被打成这个样子!”
舒可水眸含泪,委屈得随时都要哭出来:“我没想到林雪那么歹毒,她竟然挑唆梁峻涛毒打楚寒……”瞥见李彦成怒火燃烧的眼睛,忙又改口道:“对不起,我不该让楚寒去那里,都是我的错……”
“当然都是你的错!”李彦成脾气火爆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当下戳着舒可的鼻子喝斥道:“以后少搞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知不知道妻贤夫祸少?”
“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会记住的!”舒可吓得花容失色,娇躯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先别叫我爸爸!你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儿媳还有待观察!”李彦成冲着舒可发了顿火,心里刚刚平衡了些,随即手提电话又响了,他听到梁仲全回复的“调查结果”顿时又火冒三丈。
“……什么?因为莫楚寒在部队当众毒打手无寸铁的女列兵,你儿子看不过去才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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