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娅玲听见对方准备挂电话,连忙喊道:“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话快点儿说,我忙得很,没空听你废话些没用的!”
林娅玲犹豫了下,问道:“莫少答应给我的钱呢?他说只要我一直跟他汇报林雪的情况,他就会给我一百万的!”
林氏破产后,林家基本处在入不敷出的状态。从小过惯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花钱大手大脚的林娅玲哪里受得了这种窘迫拮据的日子。为了能弄到钱,她连亲爹都可以卖,更何况是她一直不顺眼的妹妹林雪了。
哪知对方冷冷地说:“尽提供些没营养的情报还好意思要钱?等莫少回来你亲自跟他说吧!”
“喂,怎么能这样?莫道什么时候回来?”林娅玲喊了一声,对方却已经挂断了电话。“什么玩艺儿!狐假虎威的东西!”
摔了电话,她坐回到沙发里生闷气,更多的却是发愁。真要命啊,手里没有钱的日子实在难熬。其实她如此积极地要求来梁家也是为了钱,因为林家只剩下一具空壳子,什么都没有啦!而且那幢房子能住多久还要看莫楚寒的心情如何,如果莫大少不爽,随时都可能把他们林家扫地出门赶到大街上去。
林文博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先后都送到梁家给少爷们暖床,就为了能寻条后路,否则饿死街头也无人救济,谁让他早些年在商场上太狠,现在倒霉落魄了,自然人人落井下石。
“得想办法弄点儿钱!”林娅玲环顾一遍宏伟奢华的梁家,自言自语地道:“我就不信坐在金山里面还能穷死!”
*
吃过饭,午休了一会儿。在卧室的大床上,梁峻涛腻歪着林雪想事儿,林雪却没什么心情,推拒着他,说:“浑身乏!”
“哪儿乏?”梁二少最乐衷给媳妇儿效劳服务,便坐起身极殷勤地主动给她按摩揉捏,而且尽拣诱人的地方下手。
拍开他的手,她浅浅抿嘴儿:“你在趁机吃豆腐呢!烦不烦?我要睡了!”
“哎,媳妇儿!”看她心情还不坏,梁峻涛贴上来,小心奕奕地打量着她的脸色,商量道:“这么久没有去看依娜,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你去就是,我管不着!”林雪沉下俏脸侧过身,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正奇怪他这么亲热,原来真应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吃醋了!梁峻涛无奈,就扳着她的肩膀耐心地解释:“她对我有恩啊!不理不问地说不过去!要不这样,你陪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她!以后我绝不单独见她啦,她是我们俩的责任,要去看她就一起去!”
把黄依娜丢在一边不理有些不忍心,但林雪这边也不能再让她有误会,权衡利弊这是最合适的办法,让林雪陪他一起去看黄依娜!
林雪静静地想着心事,好像没有听见梁峻涛在说什么。
“喂,媳妇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梁峻涛很无奈,如果她实在反感黄依娜,他就不去见她了。唉,没办法,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就让他梁峻涛做一回忘恩负义的薄情郎吧!
哪知林雪慢慢转过身子,清丽的脸庞很平和,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她淡淡地说:“下午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做完了再陪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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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峻涛原本想炸掉秋锦园,林雪说必须要取出藏在保险箱里的一只笔记本电脑,因为那里面有许多重要的信息。
尽管被莫楚寒伤害到体无完肤,可是林雪却从没有咬牙切齿地痛恨过他,就像被疯狗咬了一口般,擦尽血迹,处理完伤口,该干嘛干嘛。
现在的莫楚寒对她来说完全等同于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患有心理疾病的武疯子。精神病患者是不负法律责任的,他可以没有理由地咬你一口,所以对待疯狗般的人物要敬而远之,保持不来往,不交流。退一步,海阔天空,相信疯狂也是一种人格,虽不值得尊重,但自有其存在的道理,生物链少不了这一环。
不过,对于紧盯着她穷咬不放的疯狗,那就另当别论。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也为了维护社会公共安全,她决定在离开这座都市之前把那只乱咬人的疯狗关进监狱里去!
女子一直沉默着,谁也看不透她的内心在想什么,连梁峻涛都无法了解清楚。所以当林雪执意要那只笔记本电脑的时候,他只是习惯性地依着她的性子去做,并没有想得太深奥,也想不到,只要被她注意上的人,早晚都难逃罗网。
梁峻涛拿起话筒,拨通了师队的军线电话,问道:“从印尼请来的指纹锁专家到了没有?”因为是媳妇儿特意交待的事情,首长大人当然格外上心,他嘱咐自己的部下:“一定不惜任何代价尽快把那位国际开锁大师找来,听说保险柜里的那只笔记本电脑很重要!”
天知道里面都记了些什么,等他知道的那天,估计是要吐血的。
在梁首长的大力张罗之下,指纹锁专家被军用专机从印尼接到了京都。下午四点多钟开始解锁,一直忙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经过五六个小时坚持不懈的奋斗,终于打开了那只特殊的保险柜。
当时梁峻涛因为部队有临时紧张会议,就返回了706师队,他不放心林雪单独开车去秋锦园,派了黎闻正和那位刚刚从交警支队调到部队的小交警陈建安一起护送林雪。
陈建安给林雪开车,路上闲来无事,林雪就跟他聊了几句。
“当时你拦下梁首长的军车时,心里就没有一点儿顾虑吗?比如说怕得罪重要的领导,或者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有麻烦什么的?”坐在副座上的林雪抿嘴笑着问道。原以为梁峻涛记下陈建安的编号是准备给他个教训,没想到却是动了惜才之心。
这个社会太势利,看惯了形形色色谄媚阿谀的嘴脸,偶尔见到一个硬气讲原则的人,就格外显得珍贵。梁峻涛是个兵瘾,见到好苗子就想挖过来。在他的属下不论出身贵贱,只要有实力肯卖力,他都会委以重用。
陈建安憨憨地一笑,如实道:“说实话当然有顾忌!我刚到交警支队,前辈们就告诫我:军a打头的车牌一般都大有来头,不能拦!可是……当时首长太惹人注意了,他边开车边跟你……很影响路上行车安全!当时我没有想太多,就怕他那么开下去会出事儿!到时谁受伤都不好!”
林雪俏脸嫣红,好在夜色朦胧掩盖住她的羞讪,只在心里责怪梁峻涛这只惯性精虫上脑的色胚,害得她跟他一起丢人现眼!
见林雪不好意思,陈建安也不好意思了,就挠了挠他的板寸头,安慰道:“现在我知道了,凭着首长的本领,别说边开车边跟你接吻,就算边开车边……咳,也很稳不会出事的!”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觉得愈描愈黑,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小伙子的脸都涨得通红。
“……”天啊!还让不让人活啦!林雪窘得不行,干脆扭过头装作看窗外的风景,其实车子行走在郊区的山路上,周围除了路灯就是黑乎乎的旷野,哪里有风景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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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就赶到秋锦园,在陈建安和黎闻正等人的陪同下,林雪走进灯火辉煌的客厅,那里的水晶茶桌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着从保险柜里取出的东西。
林雪特意去跟那位开锁专家握手道谢,并且按照部队的规定给专家允诺了荣誉奖章什么的。开锁的专家是国际名家,根本不缺钱,更看重荣誉。当然,他千里迢迢地飞来,多数是冲着梁峻涛的面子。梁峻涛部队战神的英名远扬海内外,专家深为自己能得到其青睐看重而感到自豪。
归根结底,这个难题得以顺利地解开还是因为梁峻涛的大力相助。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这只笔记本对林雪来说意味着什么。
寒喧客套一番,得知专家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林雪就让黎闻正陪着那位专家去京都最好的星级酒楼用晚餐,然后再安排去部队招待所住宿的事情,她则留在这里研究刚刚得到的那只电脑。
送走了开锁专家,林雪返回到客厅里。这里灯火辉煌灿烂如同皇宫宝殿,奢华的装饰布置却蕴含着雅致和精心,处处都迎合着她的审美趣味。
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星期,她跟莫楚寒朝夕相伴好像回到了初恋时的岁月。可惜,那总归是错觉,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一切温馨恩爱都是假象,只会衬托反目时的狰狞和他的残忍冷酷。
无论莫楚寒对她做过什么,她从没有对他说过恨字,也没有明显的报复意图。所以,任何人都不会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犀利的清眸睇向茶桌上的那堆东西,除了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本日记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比如一只草编的蚂蚱,或者手帕叠的小老鼠,还有手工织的毛线手套。
这些东西林雪都极熟悉,因为——那都是她以前送给莫楚寒的礼物!
他还保留着这些,说明什么?他还留恋着他们丢失的过去或者怀念着曾有过的温馨和甜蜜?
林雪只觉一股热辣辣的液体直冲鼻腔,刺激得她睁不开眼睛。这么久了,她没为莫楚寒流过一滴泪,可是看到这些小物件,她忍不住了。
原来,曾经并不全是她的一厢情愿!这个冷酷残忍的男人也同样缅怀留恋着他们曾有的过去。
说好不恨的,说好不为他流泪的,为什么种种情绪瞬间涌来让她招架不及?
“首长!”陈建安探过脑袋来,打量着她红红的眼眶,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轻轻摇摇头,林雪克制住了冲动,她深吸一口气将不该有的情绪统统压制下去。她提醒自己,必须要拥有近乎残忍的冷酷才能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坚决不能再为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动情流泪,坚决不允许!
走到茶桌边,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笔记本电脑,其他的东西好像有毒般避之不迭,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到。
“建安,”林雪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带又嘶哑了。原来莫楚寒带给她的伤害根深固蒂,就连睹物都能触及那些令她伤心欲绝的事情。这辈子,她只能自赎自救,才能从噩梦般的过去彻底挣脱出来。
“首长有何吩咐?”陈建安也叫林雪首长,在他看来,梁首长的太太同样尊贵而且值得他敬重。
“你还是叫我林雪吧!”林雪努力对陈建安挤出一抹笑容,尽量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是什么首长!几个月前,我跟你一样是刚入伍的列兵呢!”
陈建安又抓了抓自己的板寸头,憨憨地笑两声:“好!林雪,你有何吩咐?”
“打电话请示梁首长,这里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是不是……可以炸掉!”林雪的语气有种幽冷的肃杀,让陈建安都不禁一怔。“如果首长允许,今晚就把这儿移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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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让陈建安请示梁峻涛是否可以炸掉秋锦园。
刚到部队准备开会的梁峻涛意外又欣喜,居然不用他督促,她倒很自觉地主动要求炸掉莫楚寒给她建的别墅,不错,他媳妇儿的思想觉悟越来越高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听梁峻涛喜悦的声音:“听我媳妇儿的,把秋锦园全部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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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安负责布置炸药,尽管林雪说这里的东西都不必再保留,尽管梁峻涛说把这里夷为平地,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悄悄藏起了那本看起来年代久远外壳都有些磨损的日记本。
这个年代仍然坚持用笔写日记的人实在不多了,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个本子的重要性并不比林雪拿走的电脑差多少。但是很奇怪,林雪连一根指头都没有触碰这个本子,相反,好像这些东西上面有毒似的,她避之唯恐不及。
本来,这些不关他的事情,上级让炸掉这幢别墅他只管执行命令就是,其他的与他无关。然而,当初梁峻涛就看中了他认真负责而且认死理的干劲,才想方设法把他从交警支队挖过来,事实证明,梁首长没用错人,也没有白费心机和力气。
于是,不用任何人交待,陈建安悄悄藏起了那只日记本,然后才带领驻守的部队战士有条不紊地撤出秋锦园。
一切准备停当,大家都撤退至安全距离之外,陈建安亲自摁下了启动炸药装置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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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途的路上,林雪抱着笔记本电脑,静静地端坐在座椅里,睨着外面忽闪而过的路灯。
司机已经换了个新战士,跟她不熟,所以并没有搭话,于是车厢里愈发地沉寂。
“轰!轰!轰!”连续三声巨响,有巨大的气浪席卷而来,使得行驶中的车子都跟着颤动。
林雪微微张睫,好像有什么颤动了她的心脏,但她忍住没有回头!过去的一切都在爆破声中灰飞烟灭,从此她只为自己而活!
爱也罢,恨也罢,过去的一切已经随着炸飞的秋锦园一起烟消云散!
那个总是扼住她咽喉,威胁她生命,干扰她平静的魔鬼,她必须要把他彻底地毁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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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多日的莫楚寒突然睁开了眼睛,好像做了个噩梦般。他惶然地翻身坐起,抬手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怔忡的样子好像弄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莫少醒了!”守护在病床边的特级护工惊讶地喊起来,然后就拼命地按病床前的那个按钮。
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格外刺耳,不用多大一会儿,几乎整个陆特军区医院都得到了莫楚寒清醒的消息。
这可不啻于九级地震,带来的反应是连锁性的。已经下班而且在家睡下的医生赶紧穿戴整齐以十万火急地速度赶回到医院,替刚刚醒转过来的莫楚寒诊治。
李彦成半睡半醒中被叫起床,来的路上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还以为自己做梦没有醒呢!直到进了医院的病房,看到莫楚寒躺在那里接受医生的诊治和询问,这才终于相信原来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
“楚寒,你醒了!”他激动地大步走过去,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刚刚醒转的莫楚寒。
“莫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主治医师小心奕奕地问道,同时仔细观察着莫楚寒的神色变化。
莫楚寒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任何的不同,他俊面冷沉,薄唇紧抿,似乎在沉思什么事情。
“楚寒!”李彦成生怕他昏迷了这么多天脑子受了什么损坏,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触摸他的额头。“医生问你话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楚寒冷冷地推开李彦成的手,转过头,俊目扫遍室内,开口没有任何废话地问道:“谁把我送到医院里来的?”
记得失去知觉前,他明明吩咐属下谁也不许送他来医院,只许医生去秋锦园诊治。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违抗他的死命令?还有……更令他担心的是林雪,被他盛怒之下关进了铁笼子里,他隐约记得那晚下雷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