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被流放之后的日子对容隐来说无异于是一脚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当了数万年高高在上的仙尊一夕之间沦落了被流放的阶下囚,一身修为散尽毫无防身自保的能力,还得顾及同样没什么修为的孟桃。
所以刚入蛮荒的第一天就被野兽袭击,孟桃只顾着尖叫容隐上前护着结果生生被扯断了一条腿,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也就是这个时候容隐开始怀疑人生了,这辈子从未感受过多少痛苦的他第一次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一夜,孟桃倒是一直在旁边安慰着,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梦游般的到处走动,焦虑的不停问他。
“师父仙帝肯定会心软的对不对?师父仙帝什么时候来接您?师父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待多久?
容隐不知道,因为他一开始也以为,仙帝这么做只是为了惩罚他让他长记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腿彻底废了,饥渴难耐的他已经控制不住要去和野狗抢食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而孟桃也逐渐绝望,从一开始一口一个师父渐渐变成“哎”“哎”,最后的最后当容隐已经再无往日风华绝代的模样时,孟桃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眼神里随着绝望的增多希望减少,怨恨和绝望让她发疯般的对着容隐又打又骂。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仙帝的弟弟你是仙尊啊你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啊!和野狗抢东西吃!你现在连乞丐都不如!”
容隐麻木得犹如行尸走肉,眼神里再无光彩。
最后的最后,为了活下去,孟桃委身一头狼妖,而容隐只是眼睁睁看着她心甘情愿的跟着一头低贱的狼妖离开,而他则幽魂般继续在这漫无边际的蛮荒之际流浪着,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后悔吗?
早就在自己的腿被扯断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后悔又能怎么办,容隐闭上眼睛,只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梦醒后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
“孟桃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等容隐彻底死心了之后仙帝亲自去蛮荒接他回去了,虽然修为没了但身为仙帝的亲弟弟那也够他生生世世万事无忧了。
孟桃后悔啊,那狼妖对她不错可一旦有对比了她就受不了了,求着容隐把她也带出去结果容隐看都没看她一眼。”
最后他俩的下场什么样小布丁也不感兴趣了,总之都是自己作的。
故事听完了,江来也玩够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殒了,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好像这世间就没她这号人似的,毫无痕迹的消失了。
再醒来,江来已经回到那个纯白的空间内,耳边“滴滴滴”的响着生命检测仪的声音。
小布丁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样?休息还是继续?”
“看看我的身体。”
小布丁倒也爽快,这点权限他还是有的,直接把江来带到了病房。
房间里有些冷,病床上的女人肤色苍白如纸,纯色更是浅到让人心疼,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干瘦如柴,生命检测仪的滴滴声环绕在江来耳边。
她看着自己,像是在看别人一般。
这段时间她习惯成为别人,一次次凝视别人的模样,差点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小布丁观察着江来的情绪,低声道。
“你好好干,身体肯定会恢复的。”
“你们单位确实挺厉害的,能让我苟延残喘这么久。”
她早该死了。
而现在却残存着最后一口气,执拗的等着最后的希望。
小布丁对江来的了解不是非常全面,只知道她现实中家庭条件相当不错,但是家庭关系有点复杂,但就这种关系对身经百战的江来来说,比小孩子过家家还要幼稚。
真不知道她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是怎么被坑到精神病院里,还在病床上当了这么多年的植物人。
江来从不会提起自己现实中的事,小布丁也识相的从来不问,虽然俩人只是单纯的互相利用关系,但最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就比如说现在,江来在走神,小布丁绝不会打扰她。
过了会等江来自己回过神,这时候病床上的她眼珠子动了动。
病房的门此时被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除了身形之外他其他外貌特征全都被做了模糊处理,像是一团行走的马赛克。
他站在病床边看了江来很久,后来给她注射的点滴中加了一些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即使看不清,依然能从男人那严谨肃穆的动作当中看出他那沉稳内敛的气质。
江来睡太久了,脑子也不太清醒,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江来,好了吗?”
“嗯。”
“那咱们就开始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多做几个任务多攒点积分,等回去了之后再好好生活。”
小布丁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不如灌点鸡汤试试。
这一招对江来没用,她面无表情的躺下看了眼头顶一片虚无,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准备好了。”
——
“独眼怪!独眼怪!从我家滚出去你个独眼怪!”
“妈!独眼怪抢我零花钱!”
“妈你来看看啊,独眼怪要打我了!”
江来刚睁开眼就感受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喊出了这么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突然她的身体因为暂时不适应当下的环境踉跄了一下直接摔了下去,沿着楼梯滚了两三圈最后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朦胧中她看到一张苍白的脸,过分长的刘海挡住了对方的一只眼,另一只露出来的眼睛,黝黑,冷漠,恍若寒潭般带着仇恨和厌恶。
“江来,你要是真的摔死就好了。”
说完少年起身走开,笔直修长的腿直接从江来身上跨过,就是这一举动把江来气晕过去的。
混沌中,楼梯间内一片混乱,女人尖锐的骂声和男人无奈的叹息声回荡着。
再醒来的时候江来躺在了病床上,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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