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琉玥知道,谢嬷嬷之所以会针对大太太,不过是在为她打抱不平而已,只要她把利害关系摆清楚,她是个聪明人,照理应该会明白的。
当然,这也并非全是安抚谢嬷嬷的借口,至少在嫁妆问题上,她就的确是这样想的,既然嫁到永定侯府不可避免,那么,能多一点嫁妆,自然是比少一点来的好,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有钱都比没钱来得有底气。
而想要多得到一点嫁妆,就必然要先哄得尹大太太这个当家主母心里高兴,毕竟内院的事都是在由她做主。她倒是相信以尹大太太的精明,一定会把面子做得足够好看,让永定侯府和晋王府一百二十个满意,但除了面子,还有里子诸如礼数、陪嫁的下人、出嫁后的来往……之类的这些问题呢?她不得不方方面面都为自己考虑到!
果然谢嬷嬷一听完她这话,眼底的疑惑便散去了,只是随即又忍不住伤感起来:“姑娘,难为你一个女儿家,还要为这些琐事而烦心,老爷太太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不定心疼成什么样的!”到底没有再说其他出格儿的话了。
孔琉玥原本还担心自己说到嫁妆问题,谢嬷嬷会像之前那样跳起来说什么‘无论如何,老奴都不会白让姑娘填限到那个火坑里去’、‘当年太太给了大老爷那么多银票地契,原都是留给姑娘的,他们理应为姑娘准备一份丰厚嫁妆’之类的话,已经准备好一车的话等着说服她了,没想到她却自己想通了,不由有几分惊奇但更多的却是欢喜,看来今天这一场“训仆记”,比她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啊!
“好了嬷嬷,你起来罢。”她索性弯下腰,亲自去搀谢嬷嬷,一边搀,一边还不忘再次问道:“说了这么多,嬷嬷可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吗?”真怕她好上几天,又故态重萌,白费了她今天这一番心血!
万幸谢嬷嬷虽然一脸的赧色,却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老奴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定然不会再给姑娘添麻烦了!”
姑娘说得对,既然嫁入永定侯府已经不可避免,当务之急,就该好生谋划一下将来的事,永定侯爷再不好,也是一府之主,能在府里说一不二;不像府里的大爷,在家里一点主做不得,就好比之前的婚事,大太太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虽说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像大爷那样半个字都不为自家姑娘争取、自姑娘生病之后更是一次都未使人来瞧过她的男人,真是让人好不心冷,要来何用?现在好容易姑娘不再执迷不悟,不再想着以前的事了,真真是阿弥陀佛!
至于说到永定侯爷“克妻”一事,据她多方打探来的消息,好像自家姑娘之前的那两位夫人,都是因为难产而死的。也就是说,她们的死,其实极有可能与永定侯爷并无干系,只是被大家传得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罢了,毕竟这天下谁人不知生孩子对女人来讲,历来便是一道鬼门关,十停人里总会死上两三停的?
况自家姑娘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加上有老爷太太在地下保佑着,是一定不会重蹈之前那两位夫人的覆辙的。至多,将来说与姑娘,让她不要受孕,而是将白书蓝琴给侯爷收了房,将她们生的孩子养到自己名下,不怕将来老了无所依靠,也就是了!
这般一想,谢嬷嬷心里就越发觉得孔琉玥刚才那一番筹谋是正确的,也因此而对她之前斥责她之事,真个心悦诚服起来,因用比刚才还要郑重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姑娘放心,老奴定然不会再给姑娘添麻烦了!”
“嬷嬷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孔琉玥当然不会知道谢嬷嬷这会儿的想法,她只是满意于她的郑重,因笑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白书与蓝琴,缓慢却坚定的说道:“我相信,只要我们主仆四个齐心协力,我们以后一定会过上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好日子的!”
“嗯,我们听姑娘的,我们一定会过上随心所欲的好日子的!”老少三人被她话语里的坚定所感染,都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齐声说道。
孔琉玥神色间就越发满意了,吩咐谢嬷嬷道:“这两天就委屈嬷嬷待在自己房里,尽量不要出门了,好让府里的人都知道,我罚了你。”
谢嬷嬷现在对她是一万个信服,忙不迭点头应道:“老奴理会得了,这就回房做针线去。”
又絮絮叨叨叮嘱了白书蓝琴好大篇话,“照顾好姑娘,一日三餐多吃些,手炉脚炉要记得随时加碳,晚上值夜时警醒些,别让姑娘自己起来倒茶吃烫了手,让我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才回自己房里去了。
谢嬷嬷回自己房里去后不多一会儿,珊瑚便领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婆子回来了,白书忙迎了上去,笑道:“刚只顾着跟姑娘说话儿,也未留心几时了,不想已到了饭时。”
蓝琴正忙着打点食具,一听这话儿,也笑道:“今儿个这时间倒好混,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天已快黑了。”说着吩咐小丫头子掌灯。
珊瑚不着痕迹四下里扫了一圈,发现谢嬷嬷已经不在屋里,知道她们主仆已经说完私房话儿了,心下一松,还好自己有意在花园多逗留了一会儿!随即也笑着附和道:“可不是,这一来一去的,便已到了晚饭时分。”
孔琉玥一直坐在窗边的熏笼前看书,听得珊瑚这话,放下手中的书,款款走到她面前,笑道:“辛苦珊瑚姐姐走这一遭儿,一定冻坏了罢?快暖暖。”说着将手炉递给她。
珊瑚忙赔笑:“姑娘自己用吧!奴婢这也就是手冷,身上热着呢!”说着,把那手炉又推了回去,心里则暗悔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听起来倒像是在邀功了。
孔琉玥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见珊瑚冻得手脸通红,再想着是自己变相害她变成这样的,心里不忍,所以才把手炉递给她的,见她不要,也就没有再多说,而是坐到桌前,小口小口吃起一如既往丰盛的晚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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