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陈仓难渡(中)
在挪威北部尚有流冰漂浮的寒冷海面上,德国海军的德意志级装甲舰――即被英国海军称为袖珍战列舰的特殊战舰,“吕佐夫”号,率领两艘1936a级驱逐舰如同精明而耐心的猎犬紧紧尾随着一支缓慢行驶的苏俄舰队。就单纯的火力而言,“吕佐夫”号那6门受到火控雷达指引的11英寸炮拥有无可置疑的优势,虽说在近距离使用穿甲弹的情况下,这种德制舰炮也无法打穿乔治五世级战列舰13.7至14.7英寸厚的舰舷装甲,但不要忘了,这可是目前各国海军中唯一被冠以“战列舰”名头却又装备有大口径鱼雷发射管的快速舰艇!
护送着已经在舰舷挂上了苏俄海军旗帜的“博罗季诺”号,也即是几天前还在英国海军在建舰艇名册中的“安森”号战列舰,5艘苏俄舰艇分出四艘守护着它的四个方向,另一艘脱离舰队在德国舰艇附近的海面上时而隐入迷雾之中、时而突然出现,然而这样的把戏对于更新了雷达设备的德国装甲舰根本不起作用,无论它的航迹如何诡异,德国战舰上的主炮总能准确地瞄向它!
天色渐暗,原本就雾气重重的海面光线愈发黯淡,相隔不到百米的舰艇之间竟无法辨认。苏俄舰艇非常有默契地保持了灯火管制,反倒是德国舰艇无所畏惧地打开了航行灯和部分探照灯,以避免己方舰艇之间发生误撞事件!
“上校!柏林来电!”一名年轻的海军准尉火急火燎地跑进舰桥,手里拿着一张还来不及夹进硬壳文件夹的电报,唯恐这关键的命令在自己手中厌恶一秒!
“慌什么慌什么!”坐在固定式座椅上的中年人,即是这艘1.17万吨战舰的指挥官艾里希.贝依,出生在1898年的海军中校算是同僚中比较年轻有为的一位,毕竟在漫长的20年代和3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德国海军的规模被压制在一个相当有限的范围内,大量老资历的军官积压在战斗部队和后勤部门,使得海军内部的“血液流通”十分缓慢。要知道海军总司令雷德尔如今已经是65岁的老人了,相比之下,49岁的潜艇部队掌门、海军中将卡尔.冯.邓尼茨已经算是运气好到极点了。至于说27岁的少将和作战部长,在海军压根就是传说――功勋卓著的潜艇王牌们,除非像邓尼茨一样走决策层路线,否则充其量也只是上校军衔!
受到上司的训斥,年轻且缺乏实战经验的海军准尉先是一愣,然后放慢脚步慢慢走来。由于在挪威战役中严重受损,“吕佐夫”号已经入坞进行了将近一年的维修,事实上,若不是德国入侵不列颠的行动使得德国高层给予了海军建设更多的支持和投入,这艘已经不太适合远洋作战的装甲舰的修复工程恐怕要到第二年才能结束。基于这些原因,舰上原有的官兵一部分被抽调去训练新兵,一部分转入了新航母“格拉夫.齐柏林”号,如今这批人,从舰长到水兵大多是从轻舰队或是海军预备部队提拔上来的,老兵的比例只有20%左右!
对于下属的笨拙表现,贝依中校忍着没有发作,他拿过电报纸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传令:舰队加速至26节,列攻击纵队,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跟踪俄国舰队已经大半天时间,听闻战斗命令,舰上每一张年轻的面孔都紧张而又兴奋起来了。经过大修之后,以八台man柴油机为动力的“吕佐夫”号至少在航速方面达到了理想状态,它很快从缓慢的14节加速到了26节,舰首飞溅的浪花轻巧地跃上甲板,桅杆上的德意志海军战旗高傲地迎风飘展,而那些戴着钢盔、穿着救生衣的炮手们也在露天的高射炮战位上各就各位。来自于发动机舱的轰鸣声充斥着舰艇中后部,在舰尾,装填着大口径鱼雷的两座四联装发射管经由水兵们的调整,也已经进入了待发射状态!
按照旗舰发出的指令,随行的两艘1936年a级驱逐舰迅速摆脱了与舰型完全不符的慢速,重新展现出海上利剑的身姿。其中一艘迅速突进到“吕佐夫”号右前方,5座单装的150毫米舰炮齐刷刷地指向了左舷前方;另一艘掩护着装甲舰的左后侧,不尽是舰炮和鱼雷战位,就连舰尾两座深水炸弹槽旁边的官兵们也是全员待命。
如此行驶了十分钟,德国的三舰编队就已经抄到了苏俄舰队的右侧,在相隔不足一海里处,紧张的气氛悄然升温――若是在这种大雾天气向对方发射鱼雷,命中率恐怕是相当惊人的!
艾里希.贝依中校走到了指挥室前部宽不到四米、仅能供两人前后站立的露天观测台上,从副手那里拿来望远镜,隐藏在大雾背后的苏俄舰艇依然懵懵懂懂。
“舰队左转15度,从敌人舰队前方插过去!各舰提高警惕,务必避免撞击!”
在“吕佐夫”号的带领下,两艘德国驱逐舰整齐地完成了转向,对于旧部属们的表现,中校看来还是十分满意的。他端着望远镜看了半分钟,又对自己的传令官喊道:“用摩斯码发灯光和旗语信号:德国海军要求你们前往特罗瑟姆接受我们的检查!”
看得出来,年轻的传令官满腹狐疑,但职责所属令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这时候,站在舰桥上还无法辨别出对方舰队的身形,但是大雾中已经隐约传来了舰船航行时轮机轰鸣以及螺旋桨拍打水浪的声音。在这种诡异气氛的作用下,甲板和舰舷上已经看不到活动的人影,在舰舷的双联装105毫米和37毫米高射炮位上,炮手们或是握着调整射界的转盘,或是抱着冰冷的炮弹,仿佛隐藏在雾中的不是舰艇而是某种可怕的怪兽,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在第一时间给予这些怪兽致命的攻击!
每隔半分钟,雷达观测室就会将最新的报告送到舰桥,而目标距离也从最初的4000米缩短到了不足1000米,这时候,“吕佐夫”号上的两座主炮塔也在悄然调整着炮口方向――虽说舰艇之间的撞击战术已经成为历史,但即便是拥有厚重装甲的无畏舰,发生意外或者非意外撞击时所受的损伤往往比真正的炮战还要大在。在挪威战役中,英国皇家海军的“萤火虫”号驱逐舰就勇敢地对德国海军的“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实施了一次近距离撞击,前者当场沉没,后者也被迫返回船坞进了好几个月的修理。苏俄舰队中的驱逐舰吨位要略小一些,但是上一场战争中,俄国飞行员的“死亡撞击”给参战各国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谁能保证这些狂热的家伙不会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来一次海上的死亡撞击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德国舰队的旗舰上,除了前后桅杆上飘动的战旗、舰舷闪烁的信号灯以及一脸严峻地舞动着手中小旗的信号兵,舰上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状态……
数百海里之外的北大西洋,临近黄昏时分,海面上依然被重重浓雾所笼罩。经过了整整12个小时的直线航行,由16艘舰船组成的英国舰队终于在冰岛西南方大约200海里处小幅度调整了航向,以尽可能地避开德国潜艇活动最频繁的区域――虽然舰队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将多行驶十来个小时,但如果能够确保“货物”的安全,时间和油料方面的额外消耗都是物有所值的!
在“罗德尼”号受到坚厚装甲保护的指挥室内,通讯官向亲自担任这支舰队指挥重任的本土舰队副司令约翰.托维将军呈报了本土发来的密电,上面写着:
德国舰队欲截留“安森”,北方或陷乱局!
“乱吧!越乱越好!苏俄和德国都是我们的敌人,两败俱伤最好!”托维一边说着,一边将电报纸递给午睡归来的舰长朗奇上校。
“将军,您说德国舰队……会不会从大西洋回援北方?”也许是睡得并不安稳的关系,朗奇上校挂在眼睛下面的眼袋并没有明显消除。
“肯定不会!”托维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就算是对付整个苏俄北方舰队,德国人也不需要调动他们的战列舰!这,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如果幸运的话,苏德之间的战争就这么打起来了呢?”
“幸运”这个字眼,却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大英帝国的没落――曾几何时,强大的英国舰队可是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哪怕是在世界的尽头也无所谓,那种豪情壮志,岂是如今这种暗自偷生所能比拟的?
两人聊着聊着,指挥室里的电话响了,一名样貌阳刚的少校军官抓起电话听了几秒,脸色大变。
“我们的雷达告警仪接收到了雷达探测波,30海里之内恐怕有德国舰艇活动!
一听这话,托维和他的舰长顿时面面相觑,难道碰上德国舰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