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收回游离的目光，弯下腰，研究笼子上的锁。

少年在她靠近的一瞬间身体紧绷着后面退去，后背哐的一声撞到了笼子边缘，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唐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是见了鬼吗？

少年身体更僵，纤密的睫羽扑扑簌簌颤抖，惊慌失措地后退，像要极力远离她。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伤害你。”

唐柔自然而然把对方这些古怪的反应当成以为自己要伤害他。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少年的眼睛十分空洞，即便一直朝着她的方向，也并没有聚焦。

甚至，在那一片神秘冰冷的靛蓝色当中，没有看到凝聚的瞳孔。

他失明了？

唐柔一边这样想，一边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上笼门上的锁扣。

意料之内的，这个锁很难开，有电子密码，还需要指纹识别。

她检查一遍，心中确定，如果随便输密码，这个东西还会报警。

少年在此期间表现得十分复杂，一边想要靠近，悄悄探着头，一边又后退，极力想要远离。

放下锁，唐柔无奈地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与科技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她无能为力。

隔着几道栏杆，少年仰头看着她，安静地坐在笼子里，一言不发。

那双靛蓝色的眼眸无比纯粹，让唐柔产生了一丝负罪感，即便两人本身并无瓜葛，她也不认识这张脸。

“我尽力了。”

她这样说着，不再徒劳尝试，站起身，掉头朝通风道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些窸窣的动静，少年抬手抓着笼子，安安静静地望向她的背影。

不说话，不挽留，固执而专注地“看”着。

如同整个世界，只能“看”见她。

负罪感越来越强烈了。

唐柔踩上沙发，回头看了一眼，少年也隔着栏杆无声地回望她，甚至伸出一条手臂按在外面的地上。

莫名让人感觉他很可怜。

什么啊，唐柔想，明明刚刚还对她满身防备，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现在又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扶着柜子边缘准备向上攀爬，可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门拧开了。

唐柔一凝，在一秒内判断了自己爬上去的速度和与笼子的距离，果断掉头拉下帷幕，将身体藏在深蓝色天鹅绒下。

有人走了进来。

唐柔全神贯注地聆听帷幕外的动静，眼睛看到笼子里的少年再次呈现出慌张不安的样子，离她远远的，贴向笼子边缘。

这次更夸张，他的双手都背在身后。

“……”

唐柔真的很想解释，她不会对他做什么，可少年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晶莹的薄汗，他无力又徒劳地偏转着脸，连额前凌乱柔软的银白色发丝都打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又美丽，又脆弱。

这真的让唐柔很受打击，她以为自己不过就是面瘫了一点，难道还吓人吗？

帷幕被一只手掀起。

唐柔迅速收回注意力，无声地向后藏匿，笼子里的少年也跟着朝反方向躲。

他甚至不躲笼子外的人，专心致志地躲着唐柔，让她神色垮了又垮，忧郁得像只被撸秃了的猫。

拍卖会的侍者站在笼子外，他没料想到笼子里的少年正贴着栏杆，靠在笼子边缘。

如此近的距离让侍者能够看清这个美丽拍卖品的每一根发丝，和后颈处细腻无瑕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