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骏马迈开脚步,十个金国战士神情凝重的跟在后面,不徐不疾的向着马车行来。敌人显然对自己压倒性的优势充满了信心。
荒野中的空气似若凝结住了一般,只有马蹄敲击地面的沉闷响声一下下的传来。在谭应海的感觉中,每一下似乎都敲击在自己的心上。
谭应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嗥叫,疯狂的跳下马车,迎着缓缓而来的女真骑兵冲了上去。
黝黑的面甲让人根本看不见女真骑兵的面目。然而,当谭应海冲近马前,骑士的头部微微一动。一柄又长又厚,略带弧形的斩马刀霍然出现在骑士的手中,对着奔来的谭应海当头劈下。
头发被刀刃逼出的锐风压得分向两旁,谭应海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当头压下。他迅速的一挫身,手中的长剑奋力向上挥起。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谭应海手中的长剑化作无数碎片四下激射,巨大的冲击力更将他震得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蓬”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几丈远的地上。
另一边,一个金国战士已经跃上车座,伸手去扯车帘。
“嘶……”
车帘被扯开一块,出手的金国战士却蓦的发出一声鬼嚎,身体翻跌下车座,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谭应海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的身子提起,眼前一花,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马车上。方才摔倒之处传来几声同样惨烈的号叫,又有四个金国战士栽倒在地上。
愕然的向身旁望去,一个年轻人傲然站立在马车一侧,一只脚踏着地上的金国战士,手中提着一把大弓。
似乎深感意外,女真骑兵胯下的黑马脚步一停,几个幸存的金国战士更是睁着通红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想不到我千里迢迢来避个难都能遇到女真鞑子,看来是你们太不走运了。”
清亮震耳的声音响起,这人冷冷一笑。
谭应海眼前一亮。他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修长挺拔的躯上,一身劲装清晰的展示出他的宽肩窄背,猿臂蜂腰。
宛若大理石般光洁细致的面庞轮廓如同刀削般的鲜明,高挺的鼻梁,嘴角噙着一丝高傲的冷笑。最特别的还是他的眼神,锐利,冷静,让人想起正在搜寻猎物的鹰。身后背着箭袋,一手把住大弓,这人虽然毫无动作,却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锐气与动感,像是一支箭,离弦之箭。
倒吸了一口凉气,赶车的谭应海被此人气势所慑,竟是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女真骑兵似乎也是微微一窒,但瞬即长刀一举,胯下的黑马立时四蹄翻飞,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一声冷笑,不见这男子的动作,只觉得他的手臂动了动。那女真骑兵手中长刀挥舞,胯下的黑马却停下了前进之势,反而在一步步的后退。
一缕尖风袭至,一个金国战士出现在那男子的右侧。
那男子右手一伸,手中握着的一支长箭对着金国战士张开的大口就插了下去,并在噗的一声中将这只金国战士牢牢钉在地上。
这一阵工夫,谭应海看得清楚。那女真骑兵挥刀挡格的,是一支支羽箭。细长的羽箭似乎具有绝大的力量,每挡下一支,女真骑兵骑乘的黑马就要连退几步。而这一阵工夫下来,那女真骑兵虽然挡住了不下十支羽箭,身上却仍是中了三支。
一声厉叱由男子的口中发出,女真骑兵手中的长刀在一声震响中脱手而出,一支羽箭就在同时插入他的面甲。“哧”的一声,女真骑兵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鲜血乍现,栽倒在马下。
男子收起大弓,看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谭应海,微微一笑:“结束了,你没事吧?”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谭应海愣愣的摇了摇头。突然似有所觉,急忙向着车内喊道:“公……永清,你没事吧?”
车内传出那女子低低的声音:“没事,”
略顿了一顿,女子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还要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啊!”谭应海叫了一声,向那男子行了一礼,“先生救了我和永清的性命,我都忘了向您道谢了。请问您高姓大名?”
“我叫江毅。”那男子淡然应道。
只觉得“江毅”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谭应海仔细的思索着,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听到对方的问话,迟疑的向车中望了望。
“我们是在路上遇见他们的,我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追杀我们,也许只是偶然遇上的吧。”
“是这样吗?”听到车中女子的回答,江毅的目光一阵闪动,“出动了女真骑兵和这么多金国战士。真的只是偶然遇上吗?”
车厢内一阵沉默,江毅看了一眼旁边略带不安之色的谭应海,忽然一伸手,掀开了车帘。
惊呼声中,江毅锐利的目光在车厢内一转,落在斜靠在软座上的少女身上。
一身素淡的长裙包住娇小瘦弱的身体,淡茶色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苍白的脸庞上。放在她清瘦的脸上略显过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睁得大大的。眼神清澈如水,带着惊惶之色注视着掀开车帘的人。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高贵清华之气。一眼看去,这少女竟是别具一种楚楚动人的风致。
然而,江毅的目光只是略略一扫,便凝定在她的左肩。那处的衣服似是被人抓破,露出里面用布条包住的伤口,伤口内还在微微的渗着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