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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沈家养女,但惦记着她是姜家唯一的血脉,便不曾让她改名,只取了个乳名,同沈家姐妹一样,唤作糯糯。
她站在门口,袖子挽至手肘,一头浓密的长发编成辫子放在身前,见沈云初回来,她忙笑着迎上去,“累了吧,我让人备了浴汤。”
沈云初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琳琅,“你先下去吧。”
琳琅福了福身,转头离开,沈云初才同姜一念进到屋内,姜一念一直都是养在白微雨名下的,因此同沈云初关系想来很好。
走进屋内,姜一念将门合上,沈云初便道:“阿娘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交给琳琅他们做就好了,你不用做的。”
听着沈云初的话,姜一念关门的手一顿,神色间闪过一丝委屈和忧伤,可合上门转身的功夫,她却依旧只温柔的笑笑,“没关系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沈云初看着她,没再说什么,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茶杯上,却并没有没接,只是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默了默,沈云初才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是不是二姐姐又跟你说什么了?”
姜一念看着她,欲言又止一番,虽然最终是摇了摇头,但沈云初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沈书瑶这个人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这里戳一戳,那里惹一惹。
对于姜一念,许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管沈书瑶怎么欺负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管是白微雨还是沈纪常,明里暗里都提点过她,她和沈家姐妹都一样,受了欺负是要还回去的。
可她就是硬气不起来,一受点委屈就只知道哭,好几次沈云初帮她出头,她反倒是拉着沈云初说:“算了。”给沈云初气的够呛。
对此,不仅是沈云初,白微雨和沈纪常也是既生气,又无奈,他们是想要好好教导姜一念的,毕竟还是惦念着姜家的恩情,可奈何姜一念自己不争气。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她上前去,“去沐浴吧,水我已经准备了。”
说着,她便要亲自伺候沈云初沐浴,沈云初无奈,“我说了,你又不是下人,这些事情不用做的,要是被阿爹阿娘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
听着沈云初的话,姜一念刚伸出去要为沈云初宽衣的手顿住,稍后才有些尴尬的收了收回去。
她垂着头,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沈云初叹了口气,“算了,你去休息吧,让琳琅进来。”
姜一念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她,最终点了点头:“是。”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云初心里莫名觉得堵得慌,她又出声将其叫住:“糯糯姐,明日一早陪我去樊山吧。”
想起来,她似乎也是许久没有出过门了,只要别人不提起,她就不会说,有时候,甚至没什么人能想起她。
沈云初突然的邀约,让姜一念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底有些感激的点头,“好。”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进院子,沈府外,四辆马车停靠在路边,沈清月早早的就收拾好东西在府门口等着了。
沈书瑶带着贴身丫鬟一路上了马车,脸眼神都没施舍给沈清月一个,她仰着头,鼻孔像是要对着天似得。
她上了马车,就毫不客气的招呼了一声:“还等什么?走啊,难道还要本小姐等她不成?她是有多大的面儿啊?”
车夫不敢有异议,只连忙应答了一声,赶着马车绕过前面几辆率先走了。
沈云初带着姜一念和琳琅从沈府出来的时候,就见沈清月站在马车旁,温柔又认真的给马儿梳着毛,从始至终注意力都在马儿上,程都没抬过眼皮子,可见她是真的很喜欢了。
只是可惜,沈纪常不喜欢她舞刀弄枪,骑马射箭也鲜少教的,就算会,像这种出行,她们也只能坐马车,骑马就太招摇过市了。
果然,当沈云初主动询问沈清月想不想骑马时,沈清月也只是摇摇头,嘴上说着:“不了,还是坐马车吧,方便。”
其实沈云初知道,她哪里是为了方便啊,那是因为怕沈纪常生气,但沈云初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就同姜一念先后上了马车。
初春时节,天气还并不怎么暖和,昨夜刚下过一场不小的雨,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树叶滑落。
樊山山顶,就有一片桃林,每到这个时节,桃花朵朵,几乎花香四溢飘满整个山顶,便是许多富家公子小姐聚集的地方。
上山的路并不陡峭,但窄小也不通马车,只能自己走或者雇轿辇上去。
刚到山顶的桃林,还未落轿,沈云初便听见桃林间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响,她忍不住轻轻掀开帘子往外头瞧了瞧。
已然到了山顶,桃树成片,花开满山,轿夫们落了轿,琳琅搀着沈云初从轿辇中出来,回头给了些赏银,才让他们离开。
前面不远坐落着一处小木屋,便随是这片桃林的主人,那是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独自看守着。
听说,这桃林是他和夫人年少时亲手所植,如今桃树成林,可惜斯人已去,独留了这老人家在这儿看守着,没有子女,就靠着每每来这里游玩的富家小姐公子给的赏钱过活,日子不算拮据。
沈云初和沈清月刚下轿辇,桃林一侧的凉亭中,裴雪颜一眼就看见了两人,忙朝两人招了招手。
她拿着一卷风筝小跑着过来同沈云初汇合,“酥酥,我们去放风筝吧,这儿可宽敞了。”
沈云初笑着点头,视线却落在她出来的凉亭里,在一众抢眼的富家小姐之中,匆忙的找到了她想找的那个人,宋元成的姐姐——宋佳霓。
沈云初心头一喜,目光微转,视线落在凉亭外不远处,一方小桌,一把木椅,少年手持书册,一身青衣,一盏清茶,仿佛自成一片天地,与外界的喧闹隔绝。
可下一瞬,她忽感后背一阵锋芒,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猛地撞进男人阴沉的眸光中,那让人熟悉的压迫感,迫使她微微扬起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收了起来。
如果说,宋元成在这里,是沈云初预料之中的事情,那么看见白玉珩,就是沈云初最始料不及的事。
他站在桃树下,片片桃花被风吹落,他好看的,恍若画中谪仙,一身明黄色锦衣,贵气又清冷。
记得上一世,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奉旨去皇都十里外的土匪窝剿匪的路上才对。
不过想来也是,他和沈云初一样,都是重生的,同时知道上一世的很多事情。
要知道,宋元成以后,是十八皇子白屹川身边有名的军师,他聪慧过人,善谋略,所献之计无一不适用,当时可谓是白玉珩心头一根拔不出来的倒刺。
据说他之所以会和白屹川走的近,也是因为樊山之行,宋元成的姐姐宋佳霓在林间迷了路,是白屹川将她找回来的。
这么说,白玉珩想要抢占这个先机,倒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