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魙若不能夺取鬼的香火,便会逐渐失去形体,声音,直至消亡。
因此,鸟嘴被谢云书一剑毙杀,不仅折损了道行法力,以后都难有翻身余地,回到阴司地府必然会成为魙鬼,怀着满心复仇意念再来寻仇。
不过,就冲鸟嘴最后一连串威胁,谢云书自问这一剑出得值当,丝毫不会后悔。
何况,魙鬼对鬼十分凶恶,对人又没什么威胁,谢云书又在意什么?
谢云书只是有些奇怪,鸟嘴最后怎么突然神经病一样大吼,好像确认猜到了他的后台身份一样。
另外一旁,那薛郡君不知谢云书想法,亲眼看到鸟嘴被他突如其来一剑击毙,此刻显得分外惊惶“你疯了,怎能杀了阴帅鸟嘴……难道说,你背后真有高人?”
“枉你被人尊称为郡君,对一地阴司掌握不少,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没去动这宅子里的鬼仆奉上的茶,谢云书处变不惊道“反正仇都结下了,你还能逆转时间,让我跪地求饶不成?”
“先生,鸟嘴好歹是阴司官差。这样做是否会有不妥,或者你已有应策?”
“嗯,十四娘你说枉死城那边,是否真的只有黑山老妖一手遮天?”
“唔,合当不是。”
黑山老妖就算妖力通天,稍微有些特殊,说到底仍然是个妖怪,怎可能握着阴司地府的全部权力。
最起码现在的轮回生死簿,目前就不在黑山老妖把握,而是由转轮王负责执掌。至于阎王就更不可能把权力让给黑山老妖。
如此算来,谢云书就算得罪了一边,却也必有另外一边可作助力,不必因杀了一个鸟嘴而提心吊胆。
与此同时,不管怎么揣测,薛郡君、薛巡游使纵使不属黑山一系,但至少那种倾向黑山的立场,已经算一目了然。
不乏玲珑心思,辛十四娘眉眼低垂,忽略了郡君吃人一般的眼神,认真考量起谢云书的反问,过了片刻猜出谢云书意思,心下犹觉不宜在郡君面前多嘴,索性缄口不言。
而谢云书都动了手,便未再想拖延下去,遂向薛郡君单刀直入问道“老太婆,你让不让路?”
“你……你想去黑、地府送死,老身何必阻拦?”
这薛郡君生前,不过是个官宦小姐,成了鬼也手无缚鸡之力,顶多懂些奇门术法。只是靠薛巡游使庇护,才在一方土地有些权力罢了。
而刚才都被谢云书差点吓得活过来,薛郡君此时恨不得立刻送走这个瘟神“彩萍,你速速去给他引路。”
“且慢。”
“你还想做什么?!”
郡君这处宅子本在阴间,要去酆都地府,只需由仆人引路即可。
但谢云书突然喊停,又把薛郡君给惊着了,当即摆摆手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鸟嘴最后到底看到什么东西,导致他气急败坏?”
“我怎知晓你们之间的事……”
大概是怕谢云书真一言不合杀人,等到磐龙剑落在了眉心,郡君嘴硬到一半,登时软了下来,给出了及时的答案“像是看了眼你的葫芦。”
“葫芦?”
谢云书恍然大悟,可他也不清楚这葫芦属于谁。
天下道门用葫芦的那么多。就算是一堆神仙里面,从太上老君到不知名的杂鱼神仙,谁还没个装丹药的葫芦?
不过,被人误会现在却是一件好事。
刚巧谢云书在这方天地没什么根基,有个假后台当挡箭牌的话,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于是,为了照顾辛家上下,不再受旁人骚扰,谢云书随后当着薛郡君的面,故作了然地掂量了两下纯阳妙道葫,接着装模作样道“哦,原来鸟嘴猜到是他……算鸟嘴跑得快,否则告到上面去,非得走一遍十八层地狱套餐。”
“你、你与阴司究竟有何冤仇,非要与我们作对?”
“你不多事,又怎么会招惹到我?”
“这,你大可放心,以后那间狐狸庙,薛家、冯家没人会再去招惹。”
“有这句保证,我就放心多了。”
在薛郡君的眼中,谢云书目前就是个大煞星,连连发誓做出保证。而省却一桩心头患,谢云书之后要做的,自然是去除掉黑山老妖,坐实了他有“嚣张”的资本!
另外,他要进阴司还得查一查,章阿端与那女鬼的纠纷,是否真有此事。
提着一盏鬼火灯笼,丫鬟彩萍战战兢兢在前方引路,生怕谢云书一时不快,举手把它给宰了。
转眼之间,三人已离了薛家阴宅很远。大略是有缩地成寸的术法在,谢云书觉得从这广平府郡司到郊外走得格外之快,没多时周围便像进了山野老林。
一片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笼罩了视野一切。
“当心——”
“救……啊——”
蓦地,谢云书忽然出声示警,令辛十四娘微一愣神。紧接着只觉脚下剧烈晃动,上百根巨石瞬间破土而出,灵活的宛若活物一般,甩向旋身跃起的两人。丫鬟彩萍躲避不及,顿时落入裂开的地面,被里面的可怕妖物吞食。
相比起妖道阎道融,这股妖气浓烈的多,也强大的过分!
谢云书一手拉住辛十四娘飞升而起,竟见脚下大地裂出一座方圆过里的,以数十房舍为肢体,“哐啦拉”晃下一地尘土,陡然撑立而起“胆敢拒绝本座的邀请,那不如就把精气献给本座?!”
“黑山老妖?!”
不想刚出薛郡君的宅院,就和这黑山老妖怪碰上。谢云书隐隐觉得蹊跷难道那老婆子当真不怕死,胆敢派人让他和黑山老妖来一场狭路相逢?!
“怎么,你以为有吕洞宾帮你,本座现在就不敢杀你?”
中央大宅脑袋的位置,左右偏门的空洞门框内,此刻燃着油绿的鬼火。黑山老妖的声音不阴不阳,似远若近,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万里诛妖电光绕,白龙一片空中矫。纯阳天遁一剑划开黑幕,寸断数十石柱,只见一须发疏朗的中年道人,卸了乞丐伪装,英姿卓然,嘲讽凛冽。
“哦,那我吕某人倒要看看,我帮他的话,你能怎么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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