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密电。</p>
张庸的脸色有点不太好。</p>
悻悻。</p>
“代天行事，安抚孙殿英、石友三？”</p>
“这是该我做的事情吗？”</p>
“我这么没有牌面的吗？”</p>
“居然沦落到和孙殿英、石友三混一起了？”</p>
“草……”</p>
想骂人。但是又不知道骂谁。</p>
应该不是林主任的主意。林主任其实也有点清高的。</p>
孙殿英、石友三这样的“人才”，他怎么看得上？多半是老蒋的意思。</p>
不知道老蒋哪根筋又搭错线了。居然想到了孙殿英和石友三。要安抚。</p>
难道还指望他们两个，能够阻挡日寇南下？</p>
真是秀智商啊！</p>
还有，密电开头，“代天行事”，又是几个意思？</p>
天，是指天意？还是指老蒋？</p>
多半是后者……</p>
所以，自己是代替老蒋安抚孙殿英、石友三？</p>
如果他们两个不听安抚呢？</p>
那就对不起了。</p>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p>
忽然觉得自己变聪明了。很懂老蒋心思。</p>
要么，为我所用。</p>
要么，斩首示众。</p>
“来人。”</p>
“到。”</p>
“孙殿英所部，目前是什么情况？”</p>
“报告专员，孙殿英所部，目前驻扎在唐县、顺平、望都一带。”</p>
“兵力多少？”</p>
“不清楚。还没有人向我们报告。”</p>
“石友三呢？”</p>
“驻扎在任丘、河间一带。”</p>
“兵力呢？”</p>
“也不清楚。”</p>
“去吧！”</p>
张庸摆摆手。</p>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p>
保定也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p>
沉思。</p>
计算着手里的兵力。</p>
要不，直接将孙殿英和石友三干掉？</p>
然后报告说，他们两个，不听安抚。</p>
最终又否决。</p>
现在不是乱杀人的时候。</p>
现在是需要团结的时候，最需要笼络人心。</p>
乱杀人会导致局面更加糟糕。</p>
这个道理，他懂。</p>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组织起较强的抗日力量。</p>
北平刚刚沦陷，日寇主力暂时还没南下。八路军也暂时还没进入华北平原。</p>
放眼四周，好像只有他张庸是嫡系。</p>
其他都是杂牌军。一盘散沙，四分五裂。各有各的小九九。</p>
就目前的华北平原来说，忽然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又是他张庸这个督察专员的级别最高，手里的武力也最强大。难怪会被委以重任——“代天行事”。</p>
当然，汤恩伯不算。</p>
其实，汤恩伯的老巢，一直在洛阳，在中原。</p>
“报告。”</p>
“进来。”</p>
“专员，朱怀冰求见。”</p>
“谁？”</p>
“朱怀冰。”</p>
“呃……”</p>
张庸思考片刻。</p>
朱怀冰？谁啊？没什么印象。</p>
“请他进来。”</p>
“是。”</p>
很快，朱怀冰进来了。</p>
张庸歪着头打量对方。其貌不扬。有些狡诈。</p>
大概如此吧。外表没什么特殊的。他对此人确实不熟悉，于是沉默不语。</p>
在这里，他张庸级别最高，别人都是他的手下。</p>
朱怀冰规规矩矩立正敬礼。</p>
他没有穿军装，也没有穿中山装，而是穿着便装。</p>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p>
“专员，卑职是汤司令介绍来的。”</p>
“来做什么？”</p>
“卑职愿意为专员大人效劳，鞍前马后，在所不辞。”</p>
“你来投靠我？”</p>
“是……”</p>
“你之前是什么职务？”</p>
“九十四师长。”</p>
“但是你没有穿军装。九十四师也不在华北。”</p>
“卑职……”</p>
“说实话。”</p>
“有人污蔑卑职倒卖军用物资……”</p>
“过来。”</p>
“是。”</p>
朱怀冰急忙走上前。</p>
张庸从座位上起来。来到对方面前。</p>
啪！</p>
一巴掌扇对方脸上！</p>
很重。</p>
当场五个手指印！</p>
朱怀冰顿时被打蒙，脸颊热辣辣的痛。</p>
痛的眼泪当场就流出来了。</p>
嘴角也有血迹。</p>
“知道我什么打你吗？”</p>
“卑职错了。不该倒卖军用物资……”</p>
“不是。”</p>
“啊？”</p>
“倒卖军用物资有什么稀奇的？哪个长官敢说自己没倒卖过军用物资？”</p>
“我……”</p>
“你是错在没有人保你。被人揪出来。”</p>
“大人！”</p>
朱怀冰噗通一声跪下。</p>
脑海里反复浮现一句话：冰飘零半生，只恨未奉明主……</p>
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p>
长跪不起。</p>
张庸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也不叫朱怀冰起来。</p>
本来，他这一巴掌，的确是恨对方倒卖军用物资的。将军用物资倒卖了，士兵用什么来打仗？</p>
本来就缺乏枪支弹药，你还倒卖掉，部队还有战斗力吗？</p>
败类。</p>
撤职算轻的。应该枪毙！</p>
然而，在一巴掌打完以后，张庸忽然间改变了主意。</p>
后知后觉的他，敏锐的提醒自己，这里是华北。情况特殊。不能用常理来衡量。</p>
以后华北地区，抗战的主力是八路军。</p>
国军基本上是隐形的。除了和八路军制造摩擦，完全没有存在感。</p>
而且，所谓的国军，全部都是杂牌。没有任何嫡系。战斗力不能说渣。只能说是非常渣，特别渣。</p>
他张庸当然不可能改变这样的局面。也不想去改变。</p>
八路军最缺什么？</p>
武器弹药。</p>
但是他张庸又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援助。否则，老蒋肯定有意见。</p>
怎么办？</p>
让朱怀冰做个白手套吧！</p>
让他去暗中盗卖军用物资。最终都会落在八路军的手里。</p>
日寇自己是不缺武器弹药的。不可能购买。</p>
伪军没有钱。也不可能掏钱买。</p>
所以，潜在的买家，只能是地方武装，或者其他杂牌军。</p>
最终，这些武器弹药，兜兜转转，都会落入八路军手里。</p>
他张庸只需要拧开水龙头，放水。</p>
八路自然会操作。</p>
“起来。”</p>
“卑职愿意为专员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朱怀冰还跪着。</p>
以此表示忠诚。</p>
既然对方喜欢跪着。张庸也就成全他。</p>
“知道我喜欢什么吗？”</p>
“大人……”</p>
“我喜欢钱。喜欢美女。”</p>
张庸直言不讳。</p>
随手将密电扔到朱怀冰的面前。</p>
“好好看看。”</p>
“是。”</p>
朱怀冰急忙捡起来。</p>
发现是侍从室发来的。开头四个字……</p>
顿时惊呆了。</p>
专员大人好厉害！委座居然如此信任！</p>
代天行事！</p>
这是代替委座巡狩啊！</p>
天是谁？当然是委座！</p>
委座跟前，能获得如此信任的，估计只有张庸一个！</p>
服气。</p>
感慨。</p>
这也是张庸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p>
在金陵，张庸楞是将当初反对委座，试图另选总裁的党部骨干，一夜之间全部杀光！</p>
现在党部那边提到张庸的名字，都还瑟瑟发抖。</p>
很多人都生怕张庸再回金陵。</p>
再来一个血腥之夜，估计党部都要被清空。</p>
就连行政院的汪院长，都不敢多说一句话。</p>
可见张庸这个煞星威慑之大。</p>
“起来。”</p>
“是。”</p>
朱怀冰急忙站起来。</p>
双手捧着密电，规规矩矩的交还回来。</p>
“明白我的意思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