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晃眼过了数日,小船入江,沿着江水逆流而上。
罗横如往日一般。
坐在船头,迎着江风,看着岸上的风景。
墨再蒋在船尾苦批的摇着橹。
墨再缇捧着碗,弓着脑袋递到罗横面前。
罗横顺手接过,也不在意碗里刚刚煮沸的汤水,仰头便一口饮尽。
正要说话。
视线忽然落到江岸上,一名牵着马的白衫男子身上。
口中下意识的惊咦出声:“咦?”
墨再缇疑惑扭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好奇问道:“怎么?罗先生遇上熟人了?”
罗横嘴角轻笑:“若说熟人,倒也不是。不过发现点有意思的事。”
莫再缇奇怪的看看罗横,又看看牵着马,顺着江堤已走到远处的那道身影。
除了身材高大,不输罗横。
在这个时代,比较少见之外,也无甚出奇的地方啊?
再看那人似是要过江,正在渡口与人交谈。
虽离的远,听不到说些什么。
却也能看出,举止儒雅,颇有风度。
莫再缇的目光落到那人牵着的马背上。
一只黑色的长条匣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莫非,罗横所说的有意思,是指那东西?
就在这时。
男子似有所觉。
忽然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罗横站起身,与对方遥遥相对。
男子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冲这边微微点头。
罗横点头回应。
心中却是暗暗感慨。
果然这个世界的上限很高!
居然连这部片中人物都存在么?
若不是前阵子得了金刚不坏身的神通。
自己遇上这人,还不一定是对手吧!
男子与罗横点头之后,复又转头与船家说话。
罗横一直看着对方。
忽然开口问道:“这里是不是到了江南省了?”
墨再缇点头:“是啊,可不是就江南了,今日应该能到南昌府……”
罗横眯了眯眼,收回视线,笑道:“江南有个武威镖局,你们听说过么?”
墨再缇怔了怔。
船尾的墨再蒋这时却开口笑道:“武威镖局自然听说过的,人家做的可都是大生意,听说与京中的贵人还有关系。
“有时候连朝廷的漕粮,都由他们送呢……”
罗横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
“你认识武威镖局的人?还是说刚刚那位先生,是武威镖局的人?”
数日相处。
莫再缇发现,罗横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凶狠。
为人还挺好说话的,所以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
特别是,花钱的时候,从来不计较。
若不是这几日,见过几次罗横夜里跑到军营中打人,还有个怪癖,割人家辫子。
墨家兄妹二人甚至都会以为,罗横的通缉犯身份是假的……
紫禁城。
后宫一处暖殿中。
地上整整齐齐跪伏着七八名身着官袍的重臣。
上首。
尽管已经年愈古稀,却还是保养得体,面容光洁的太后老佛爷端坐锦踏。
面色阴沉的捧着一封密折。
“这叫什么?什么绞辫魔头?依哀家看,这就妖匪作乱……”
慈禧声音不大,却因满殿无人敢喘大气,而显得异常威严。
“知道哀家想到什么?哀家想到乾隆爷时的叫魂案!”
此言一出,跪伏在地的众大臣身躯一颤。
旁边躬着身子的大太监李莲英悄悄抬了下眼皮。
悄无声息的上前,替慈禧抚着后背顺气。
小声提醒着:“无非就是一些肖小借着当年旧事兴风作浪,老佛爷您当心着点身子骨,不值当为这点子小事动怒。
“既然事情由两广而起,不如发文,着两广总督细察就是了。”
慈禧稍稍收了颜色。
点了点头:“这话在理,拟旨,让两广总督李瀚章尽快查清此事。
“另外你再选一名得力的人手,领钦差巡案身份,秘密下江南,务必要弄清楚原委。”
“喳!”
李莲英低头应声。
跪地的重臣中,有人见慈禧又将事情安排给身边的太监去做。
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鼓足勇气,提声道:“启禀老佛爷,此时依臣推断,必是与南方的同盟会有关。
“恰逢前阵子,逆贼孙文在港岛密会那些个革命党。
“紧接着便从两广开始,闹出绞辫的乱子。
“臣怀疑是同盟会欲借此手段,假妖魔之名,实行谋逆叛乱之实!”
慈禧眸光一寒。
冷冷道:“孙文?前次居然让他从港岛脱身,简直……简直罪该万死!”
底下有些人目露疑惑,还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李莲英却是转了转眼珠。
出声道:“这密折里说,那人身材高大,身手骇人,每次都是独自闯入兵营。
“满营兵士,无人是一合之敌。这倒让奴才想起一人来。”
慈禧缓缓抬眼:“哦?何人?”
李莲英垂眼回道:“前次奉老佛爷您的令,带着三百大内高手,前往港岛刺杀孙文的阎孝国。”
慈禧目光一凝,却并未立时发怒。
只淡淡道:“阎家不是已经抄家了么?”
李莲英回道:“回老佛爷的话,阎府确实已被抄了家。
“前次念在阎家世代为臣,又有众多故旧为他们求情,朝廷放过了阎家老小。只抄家却不曾伤人。”
“办事不力,还在港岛自己断发明志,与同盟会乱党蛇鼠一窝。
“这样的逆贼,谁敢为阎家求情?”
慈禧切齿呵斥。
底下一众大臣俱都心底一害。
好个歹毒的大太监。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那阎孝国是个忠臣武人,往日里进出宫禁,对阉党不假辞色。
有几回得罪了李莲英,却因为战功卓著,颇得慈禧的重视。
李莲英也不敢过分造次。
上一回,那三百名去了港岛的大内高手刺客。
只三人活着回来。
言道阎孝国叛国,许多与阎家有交情,甚或有亲戚关系的朝臣。
都觉得以阎孝国的为人。
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加之若是以谋逆大罪论处,这些人家中有人女儿嫁入阎府的,或者娶了阎家女儿的。
都脱不了干系,受到连累。
于是暗暗出力,终是保下了阎家上下的性命。
却也落了个抄家。
不曾想都这样了,李莲英竟还不放过。
在此时跳出来落井下石。
这阉货歹毒至斯……不过此时,慈禧正是盛怒。
已无人敢冒头求情了。
阎府阖家老小,怕是保不住了。
果然,慈禧一拍踏上小桌。
森冷开口:“将阎家三族尽数下狱,另通报下去,让李瀚章在两广张贴告示,叫逆贼阎孝国限期归降。
“逾期不至,满门抄斩!”
李莲英躬身跪地:“奴才遵旨!”
众人皆惊。
责令限期归降?
莫说以阎孝国的性格,不可能归附同盟会乱党。
此时大概率已经死了!
只凭三个归来的杀手口供,便定一府世代重臣数十口族亲的生死。
这也太草率了。
就算是阎孝国真的做了乱党。
朝廷一纸榜文,人家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阎家!完了!
此刻,一众大臣心有戚戚。
以他们饱读诗书,又在官场打了大半辈子的见识眼光,如何看不出,此乃大厦将倾之象啊!
可惜,却无人敢在此刻出声。
殿门边。
一名面白无须,身着甲胄的年轻小将,从头到尾听完这一切。
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这样的太后?
真的值得自己保护么?
江南。
南昌府沿江。
小船缓缓靠岸。
罗横一步跃上岸,甩手接过墨再蒋抛过来的缆绳。
回头笑道:“你们这回是随我一起去瞧瞧热闹?还是留在船上等我?”
墨再蒋撇嘴:“我们可以不去么?”
罗横摇头:“至少得跟去一人,要不然你们两趁我不在溜了,我找谁去?
“你们可得记得,我是付过船资的,两块一斤重的金砖啊。
“你们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过那么多钱?”
这时,墨再缇也跳上岸。
忍不住插言道:“我们怎么可能会跑?
“我们墨家班的同伴,可都去了沙河镇,那不是你的地方么?”
罗横轻笑:“我罗横岂是用人质要挟的小人?”
两兄妹齐齐翻眼。
这话说的,好像你从来不强人所难似的。
这番对话,其实玩笑居多。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