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详的预感的来源，并不单单的是一处。

在亡灵出现在自己的土地上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不详的感觉。

在李珂违反常理的得到了大量的金钱，开发了和自己想象当中完全不一样的工业的时候，不详的预感也出现了。

而当阿尔萨斯和那个叫做克尔苏加德的人接触的时候，不详的预感更加的强烈了。

但是……

他觉得自己都能够管控好。

斯坦索姆的事情根本就不算是事情，反正斯坦索姆的大部分人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不死者，只要把这些不死者打乱，以家庭为单位散开就可以了。

虽然会产生一些流言，但那些急切的需要工人干活的贵族们却会自发的帮忙解决流言。

当然，这样做之前需要先处理一下可能存在的瘟疫的问题。

李珂的工业国也不是问题，李珂的工业国看似发达，其实是很脆弱的，只要他能够联合所有王国一起禁运，那么李珂的工业国就只能够像是达拉然一样，永远的在自己的地盘上玩耍。

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问题在于另外的事情。

阿尔萨斯，他的野心。

阿尔萨斯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在重新获得了精力之后，他的思维方式变得更加的缜密和详细，就仿佛回到了从前一样。

而一个年轻有力的大脑，自然不会像是老头子一样，带着一些释然。

他看清了阿尔萨斯那疯狂的不能行的想法。

泰瑞纳斯看着离开的侍卫们，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也想要建立一个永恒的帝国，不然为什么他会做出那么多的布置？

但到了老年，他看开了，也看明白了。

他的同伴固然可以英明神武，但有了家庭孩子，就依旧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而这些人都是功勋卓着之辈，给他们孩子一个机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他们的孩子什么都不缺，甚至不需要努力就能够过上好日子，为什么要努力？

所以泰瑞纳斯其实是非常感激兽饶，因为兽人不仅奠定了他的霸权，将他的心腹大患奥特兰克解决，更是让他筛选出了新一代的精英。

之前他点出来的那些人，后辈都是很不错的人才。

但是现实是不会改变的。

和贵族们相比，落魄贵族，平民的数量更多，尽管他们当中成才的人很少，但数量的基数下还是非常的多的。

可贵族们就那么一点，而且还有很多的拖后腿的。

第一代，第二代贵族可能还是配得上名号的，但第三代，第四代，以及被安排到其他地方生活的孩子呢？

这些人有着优渥的生活，但自己没什么本事，只是手上有权利，会发生什么事情？

贪污。

这是必然的结果。

但阿尔萨斯想要使用死灵术终结这一切，用完全臣服他的不死者来掌管法律和官位，把贵族扫到垃圾堆当中去。

看似十分的有可能。

但实际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的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付出了数十万饶代价，去追寻一个不知道力量来源，不知道归属于谁的神器……”

这是何等的可笑和愚蠢。

泰瑞纳斯叹息了一声，但就算是霜之哀伤没有问题，他也不会支持阿尔萨斯这样做的，因为这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他的行为，是在摧毁人类的历史！

他当然知道贵族大多数都是愚蠢的，如果用不死者解决贪污问题，帝国的确会变得伟大，但——

“一些事是历史的必然啊，阿尔萨斯，现在的世界当中，现在的人类，是不可能建立永恒的帝国的。”

泰瑞纳斯深深的叹了口气，阿尔萨斯选择了他最不可以接受的一条路。

他要挑战历史，挑战人性。

他觉得人类可以做到不需要特权，不需要炫耀，差异只是代表个性，而不是代表优劣。

甚至已经主动的交出了代价，已经无法回头了。

“人类是比地精更加贪婪，比巨魔更残忍，比软泥怪更不知道节制的生命，或许以后的人类可以服从这样的管理，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绝对没有可能。而且，绝对的规矩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但也代表着绝对的暴政。你的想法太危险了……别怪我，孩子，你继续这样做，只会让米奈希尔绝嗣……”

泰瑞纳斯不想要思考太多让自己感觉到痛苦的事情，他已经打算废掉阿尔萨斯了，虽然李珂这个女婿让他十分的不满，但如果他想要名正言顺的得到洛丹伦帝国，那么他就必须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名分，并且由米奈希尔的血脉来继承王位。

不然的话，李珂坐不稳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就管不到了，但总比被阿尔萨斯折腾到绝嗣要好的多。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私生子多好。”

轻叹了口气，泰瑞纳斯是很欣赏李珂引导民众的做法的，虽然还很稚嫩，但毫无疑问的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最重要的是，李珂的很多布置看似是绝对的统治权，但实际上，他看的出来，李珂对一个统治机构的归属权根本就不在意，他只在乎这个机构能够否完成自己的想法。

三流的国王依赖权利，二流的国王玩弄权利，一流的国王使用权利，而真正的国王创造权利。

李珂和他一样，都是创造权利的人。

他们的权利来自于自己，他们手下的权利来自于他们的想法和愿望，而这样的国王只要脑子正常，资源充足，就是无敌的。

泰瑞纳斯一瞬间有些苦恼，如果他还是那个垂垂老矣的自己，不定现在会是另外的一种想法，如果不是吉安娜揭露了预言，他也可能是另外的想法。

甚至如果不是李珂揭开了工业化的面纱，露出了那狰狞的样貌，外加阿尔萨斯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他不定也会是另外的想法。

但现在，就只有一个了。就算是再怎么疼爱自己的儿子，他也只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