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末的某日,南下许久的韩源止终于回来了。
他带来消息:韩援正已经出院,一切安好。这让陈艾兰终于放下悬起的一颗心,晚饭特意做的炸酱面,算是为他接风洗尘。
由于陈爱荷还住在这里,姜柔和沈城东也在这里吃的晚饭。
在吃饭之前,韩源止拿出送给他们的礼物,讪笑道:“这都是援正托我送给大家的,害,他那啥性格,你们也都知道,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哈。”
说着,便把礼物放到桌上,各式各样,什么都有。在场的人看在眼里,都沉默了。
按理说,人在外地送的礼物应该是当地特产之类的,但韩援正不这么想,喜欢背道而驰。
他送给陈艾兰一条崭新的毛巾,却是当年从家里带走的,送陈爱荷一条围脖,款式还是男人的,夏天送毛围脖,他也算独一份。
只有姜柔的礼物还算正常,一套高中教科书,是他当年带去乡下的,书页翻得很旧,里面记满内容。
“你三哥说了,人在什么时候,都要热爱学习,这书里的内容他都能背下来了,所以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从中找到力量。”
韩源止一五一十转达,其实尴尬得脚趾抠地,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亲弟弟,他才不干这种得罪人的事。
陈艾兰攥紧那条毛巾,气得脸色胀红,“我看他是读书读傻了!连春夏秋冬都不分的玩意儿,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难怪当地村民会看他不顺眼!”
姜柔看着桌上的书,倒是很喜欢。再过几年会恢复高考,她可以试着考一下,万一真考上了,对以后工作也有帮助。
“二哥,你帮我谢谢三哥,他说的对,人要学无止境,我会好好看的。”
在一个学渣嘴里听到这些话,大家皆是一愣。陈爱荷差点没摸她额头,看看发没发烧
见东西都分完了,陈艾兰问:“城东和姜德山的呢咋没给他们带东西”
韩源止挠了挠头发,眼神没敢往沈城东那边瞄,“他说他没见过城东,这礼物就不送了。至于我姨夫的,他说没啥可送的。”
他还不知道,陈爱荷和姜德山闹离婚的事,陈爱荷听了撇撇嘴,夸赞道:“不送给那老头子就对了,还是老三慧眼识人。”
到了上班的日子,韩源止买了一兜子水果糖,拿到食堂给大家分发,算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忙。
但当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厨房变得如此脏乱差的时候,不仅糖没有了,还发了好一通脾气。
大家吓得如鹌鹑,没人敢吱声,纷纷拿起工具开始自觉自动打扫食堂。
姜柔拿起抹布擦灰尘,还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感觉最近总是犯困。不过她把这种反应归咎于夏天太热了。
这时,韩源止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问:“我发现挺长时间没见,你好像胖了呢整个人都比以前粗了不少。”
听到这话,姜柔很是气愤,“你可得了吧,自从你走后,我在这食堂就没吃过一顿合胃口的饭菜,你的徒弟们厨艺还有待加强。”
韩源止微微挑眉,不太相信。毕竟都是他徒弟,什么水平,他还是清楚的。
“中午饭我做,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我做的还不行,那就是你的胃被沈城东给养刁了,可不懒我那些徒弟。”
等到中午,姜柔吃了几口饭菜,终于无言以对。她觉得韩源止做的和那些徒弟们没什么区别,一样不合胃口。
这才发现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不在别人……
再过几天就是韩源止结婚的日子。他和赵小璐的喜宴摆在机器厂食堂,一共四桌,请的都是亲朋好友。
婚房是在机器厂的筒子楼里,三十多平米,足够他们住了。
身为婆家人和朋友,姜柔有空时就会去帮忙,这让赵小璐感动不已,翻箱倒柜找到一样东西,偷偷塞给她。
“我一共买了两个,还是新的,这个送给你。先别打开,回家再看。”
姜柔握着小木匣,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把木匣放进挎包里,然后帮忙铺喜被。
大红色的床铺,看起来十分喜庆。
可能是铺的时候太过用力,她突然感觉腰酸酸的,很不舒服,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从筒子楼里出来,姜柔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三进大杂院。她妈让她取两件衣裳,再给师岚一些生活费。
刚进中院,正巧碰见刘美凤和唐策在抻浆好的被单,她只当作没看见,越过他们朝自家走去。
刘美凤却在这时开口问:“小柔啊,我听说你爸妈闹离婚呢你妈这是作啥妖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柔闻声转过头,目光颇冷,“您还是管好您自己吧,嘴巴这么毒,万一哪天唐叔受不了您,要跟您离婚怎么办”
被踩到痛处,刘美凤脸色大变,“你个小狐狸精,你说谁呢!”
说完就要扑过来,幸好有唐策拦着,姜柔懒得理他们,径直进了屋。
“你拦我干嘛我今天非撕烂她的嘴!”
“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是你先招惹她的。”唐策一脸无奈,心情极为烦躁。
在不久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很恨母亲,觉得是因为她,所以他和姜柔才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恨意,在这一刻又冒出头。
见自家儿子为欺负她的人说话,刘美凤快被气死了,“你有没有良心啊,是我把你喂大的!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唐策不愿意再听下去,扔下床单闷声说道:“我明天就走,看不见我,也许你能高兴些。”
一听他要走,刘美凤哪还顾得上吵架,立马追过去哄人,“你不是要过几天才走吗这是跟我闹脾气呢我错了还不行吗”
此时,姜柔在屋子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母亲说的那两件衣服。她把衣服装进挎包,见小木匣子静静躺在里面。
她把它拿出来,很好奇里面装的什么于是趁着没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块水粉色的绸缎,摸起来滑溜溜的。
姜柔拎起它,待看清楚后,瞬间小脸儿通红。
她没想到是个粉色肚兜,胸前还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这么暴/露,她不敢穿!
快速把它重新放回木匣中,她脸上的红晕却久久不散。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韩源止结婚这一天。
韩家十分热闹,屋子里坐满了人,这其中就有姜德山。在外人面前,陈爱荷还算给他面子,没出声赶人。
应陈艾兰的要求,姜柔把孟雯也邀请过来了,为的是给大表哥多创造一些机会。
如今,韩元上被调回京市,回家的次数也变得多了。
怕孟雯呆得拘谨,姜柔一直陪在她身边。
“对了,你上次把车钥匙还给我大哥,他感谢你没”
“嗯,说了谢谢。”脑海中闪过上次的画面,孟雯的耳尖儿不可控制得微微发红。
姜柔正用余光扫视韩元上的身影,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好不容易锁定目标人物,姜柔冲那个方向喊了句,“哥,你过来一下。”
在众人之中,韩元上这身绿军装特别显眼。他大步走过来,在看到孟雯时,眼底有一抹光彩,转瞬即逝。
“叫我有事”
“对,你帮我陪一下雯姐,我去找城东说两句话。”
“好,你去吧。”
孟雯想说自己不用人陪,见韩元上已坐到身旁,便没再说话。
等姜柔走后,韩元上目视前方,淡淡地问:“你最近怎么样那人又来骚扰过你们吗”
孟雯摇摇头,说自己很好。
他们都不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很快,就没什么可聊的了,于是便安静地坐在一起,没再说话。
看似不相干的两人,却有着若有似无的默契。
这一幕看在陈艾兰眼里,很上火。她怼了怼身旁的姜柔,小声问:“你说你哥咋想的,旁边坐着那么漂亮的女人都不会说话,真是个榆木疙瘩。”
姜柔看着他们,倒是看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在处对象之前都是这样,你别着急,这不是着急的事。”
陈艾兰抿起嘴唇,心里暗骂儿子的不开窍。
喜宴的流程是新郎先接新娘再去食堂答谢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