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天,叶苏秦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被人方位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加令人惶恐的是捕捉不到事态的发展。
叶苏秦的直觉告诉他,受到如此款待估计只有他一人,起先还能够在整个宿舍大楼活动,随即在下午就被勒令只能呆在房间里,门口被安插了几个持枪的侍卫,黑色的面罩下是一张张冷漠的脸,这跟之前遇到谄媚地看大门的士兵不同,是真正的直属部队,级别很高,战力也很高。
在午后阳台晒太阳的时候,看到了昔日的教官,呃,现在要叫他霍纳森少校了。他在楼下路过,抬头,矜持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叶苏秦报以微笑,但是两张笑脸后面深层处,都埋着阴翦。
牵扯如此庞大的战备资源,仅仅为了看管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自己真的是何德何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无形中牵扯进了什么?叶苏秦想得脑子都快炸了,却毫无结果,毕竟手头上的情报太稀薄了,不足以推算出线索和逻辑。
“你干嘛?”霍纳森少校将直冲冲走来妄图冲抵关卡的雷科拉到一边,不满地询问道。
“你在这边干嘛?”雷科反问。
“这种时候,能不能别给自个找麻烦。”霍纳森少校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找麻烦,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霍纳森少校。”后面五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就是字面意思!”霍纳森少校恼怒地一推,竟然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块块肌肉像注入氯气的气球,一下子吹大了起来,撑起黑色的条纹背心,要整个炸裂开来。无数暗灰色小黑斑在皮下组织内快活地游动着,就像一只只勤劳的蚂蚁,正在往各处输送着物资。
这是纳米机器启动的征兆,也是对方蓄势发动能力的征兆。
霍纳森少校瞳孔猛然一缩,虽然知道计划提前,三名学员提前注射了纳米机器,但是没想到雷科的适性这么优良,竟然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掌握了纳米机器的精髓。
“能不能别闹。”霍纳森少校苦口婆心道:“他只是一条荒野里的野狗,没必要,而且还是来自最高层的旨意,犯不着啊雷科,犯不着拿自己的前程去涉险。”
“何况对方跟你有过节,忘了丹尼尔是怎么死的了吗?”这句话,像一柄重锤,重重打在雷科胸口,他微微怔了怔。随即摆手说道,“之前是考试,规矩如此,由不得他,现在不同了,他跟我们一样都是公司的职员,我们怎么可以拿刀子对自己同事下手?”
“同事!?”霍纳森少校笑了,“他也配?你有跟那些在后面工厂里那些肮脏的劳工们勾肩搭背探讨同事这一话题吗?”
“别犯傻了,孩子,他跟我们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价值,我们认可他,他可以当我们所谓的同事,一起共事,但是这终究只是所谓,不是真的他就跟我们是同类人了,他来自荒野,这就够了,他终其一生,也就是一条狗罢了。”霍纳森少校言辞锐利,让雷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说的是实情,也是一直大家都认可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上,令人难受。
“可他救过我们的命啊!我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袖手旁观。”雷科有些气馁,低沉着嗓音说道。
“那又如何,猎犬偶尔也会奋不顾身地解救被狼群困住的主人,难道我们为此就要高看它一眼,把它当做同类。别执迷不悟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出生不同,阶级不同,价值不同,有时候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还要大。你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按理来说,这种道理不该是我来教你才对。”霍纳森少校皱着眉头,娓娓说道:“他救过你们,我们感恩于他,如果是一般性的事情,多多少少我也会帮助一二,毕竟在这个公司,我说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但是什么事情最怕的就是牵扯到高层,你没用,我也没用,你那管理安事宜的部长老爹来了都没用,何况你只是个私生子,上不得台面。”
当面揭人阴私这种事情颇不厚道,雷科怒目而视,虽然对方的话语冒犯了他,但是对方说的恰恰是实情。
霍纳森少校抱着膀子,站在他面前直视着他,一点没有退却的意思,那表情很明显,这件事,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能上去看看他吗?”
“你们有共同话语吗?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雷科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最终在对方更加凌厉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灰溜溜地扭头准备离开。
“也未必会死,”霍纳森少校忽然有些心软,喃喃道:“我听那个女人说过,实验体活下来的概率,大概在17以上,兴许没事,毕竟那小子的运气从来没差过。”
雷科扬起手挥了挥,示意知道了。
霍纳森少校笑了笑,骂了声臭小子,扭头往回走。
雷科没有走远,绕着宿舍大楼外围走了半圈,在几个监视人员不注意的死角上忽然甩开臂膀用力投掷,一个小小的纸团划过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十三楼的阳台上。
按理来说寻常人无法做到这种事情,但是对于一个搭载了人类巅峰科技的超级战士来说,则显得异常简单。
雷科目光复杂地瞅了一眼那幢宿舍楼,目光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正如霍纳森少校所言,他爱莫能助,这样的举动,多多少少也只是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罢了,接下来,真的如上校所言,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我这是怎么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傻瓜会传染,他摇了摇脑袋,把一切复杂情绪从脑海里剔除。
——或许,傻瓜真的会传染吧。
——或许,这似乎也不差。
雷科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了些许。
长长而冰冷的走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瓷砖,什么都是白色的,入目所及,一切的一切。
刷着白漆的铝合金大门紧紧关闭着,一股酝酿着不安,恐惧,无与伦比痛苦的感受袭扰着每个经过这里的人。没有人说得出缘由来,但是所有人的感受却惊人的一致。为此,不知怎地,以前无数次走过的回廊,这次走得格外心惊胆颤。
那厚厚的房门,阻隔了声音,阻隔了视线,阻隔了两个世界!
惨叫!凄厉的惨叫,透着歇斯里的的极端痛苦和垂死的茫然和不甘。
空白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居中一台充满时代科幻感的天蝎式座椅,穿着白色病囚服的男子躺卧其上,四肢被塑胶绑带束缚,他的脸上透着恐惧,这里空无一人,连个护士也没有,呼吸的声响被内心无数倍的放大,能够清晰从中感受到内心快要疯掉的呐喊。
天蝎座椅底座下,几根远程操控的机械臂伸了出来,主干类似伸缩水管式的材质,透着惨白的银色光芒,顶部是一枚锥形自带针头的口器,长长的针管有三公分长,看着就令人心生恐惧。
座椅头部大概半米位置是一个容器,无数的红绿指示灯在跳跃,玻璃罐内,绿色的营养液,黄色的消炎液,白色的镇痛剂随着导管一点一滴地在透明管道内流淌。
机械臂旋转着,游荡着,不断换着方位,像是一个饕餮客正踌躇着下刀的位置,随即它似乎找到了一个好的位置,然后闪电般刺出。
脊椎十二指节,脑门囟会,天冲,前胸心脏,胰脏。机械臂像捕食中的大王乌贼,毫不留情地将猎物整个包裹起来,一枚枚针刺入对方要害内,男子甚至感受不到痛苦,因为速度太快,脑神经甚至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