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莲池外干里一座空无一人的凉亭中，姜令随着古清瞳来到了这里。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古清瞳目光眺望着远方。
姜令想了想，就道：“那就从最开始说起怎么样？”
“最开始么……那是一个极为遥远的时代了，我前世生在太古时期的盛世，那时候人族才刚刚崛起，开始发展出了一个个修行世家，我很幸运，生在了一个修行世家之中，而且还是嫡长女。”
“但是那时候家主一般都是由男子继承，我一直活在几个堂兄的压迫之下，除了拼命修炼活下去，什么也没想过。”
“直到我十四岁时，遇见了他，也就是枫朔，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没有亲人，没有师门，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剑修，却很潇洒不羁，在那充满血腥与肮脏的时代中，可以用怪人称呼吧。”
“她问我为什么修炼，我说不想被人欺负，他听了很不满意，他给我说什么是万族，什么是尊严，什么是大义，什么是道心，我才知道，外面是一个远比我想象的庞大世界。”
“他教给我修炼之法，教给我剑道，也教我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那时候，在我眼中，他就是师尊一样的存在，但是他是浪迹天涯的剑修，他走了。”
“十五岁成年礼上，我击败了家族里的所有人，但是我并没有选择继承家主之位，而是选择出去闯荡。”
“第二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了，那时候我已经是人族罕见的天之骄女，被无数人所追捧，但是却在突发的洪灾中无能为力，他却忽然出现，一剑斩杀了作乱的蛟龙，又匆忙离去，我们并没能说上话，我却已经将他视为了追赶的目标。”
“直到百年过去，我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宗派长老，却在一次外出除妖中偶然碰见了他，他认出我了，他也一点没有变，如百年前坚守内心所相信的东西，也如同百年前一样将我当做了一个小女孩。”
说到这里，古清瞳眼里闪过了浓浓的追忆之色，姜令也一言不发的静静听着，并未打扰。
她继续道：
“我也知道他还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百年来都是孤身一人，我辞去了宗派长老的身份，执着的跟着他走南闯北。当时虽然是人族崛起最快的时期，却也是最乱的时期，天灾不断，还有强族环视，他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抵抗天灾，去抵御外族，去踏遍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村落，拯救了无数的人，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百年。”
“但是人族的处境却并未好转，不断的强大却引来了好几个大族的镇压，人族史上最浩大的战争来了，也是人族命运真正的转折点——薪火之战。”
姜令闻言一愣，他记得不是有个薪火宫么？二者有什么联系？
“战争持续了三百三十三年，期间，他一直作为人族的主力血战在最前线，倒在他手中的强敌数不胜数，最终人族大获全胜，也是真正的强大了起来，在万族之中有一席之地。”
“但是他却身受重伤，根基有损，灵魂有缺，失去了凝聚道果的可能，而当时人族的顶尖势力已经组成了一个势力联盟，名唤仙庭，凝聚道果的修士都自称仙人。”
听到古清瞳说到这里，姜令终于清楚了仙界和仙人的源头了，并非一开始就存在，而是自封的。
而事情到这里显然还没有说完。
“仙庭势力排斥散修，他也从来不与那些大势力为伍，大战结束后，他说要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却促成了我进入了闲庭之中，分别那日，看着他缓缓离去，我感觉这四百多年犹如大梦一场，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修行的了。”
“本来以为这会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直到一万年后，那个最为风雨飘摇的时代，永恒之门出现，纪元之未来临，万族动荡。”
姜令神色一凝，永恒之门这四个字的出现，他知道，最关键的部分来了。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人族会是第一个找到永恒之门的种族，而永恒之门，自然被掌控在仙庭的手中。”
“但是要打开永恒之门，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万灵之血浇灌。”
“永生的诱惑谁能抵抗，而仙庭的那些掌权者更是个个怀有私心，他们不愿意暴露永恒之门被他们所得，也不愿意去征战其他种族，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血祭没有修为的凡人，让他们这些人族的中坚力量得到永生！”
丧心病狂！
姜令万万没想到，当初最该守护人族的势力，居然会做出如此湮灭人性的决定，这是自私到各种程度！
“但就在做出决定的一天后，他出现了，一人一剑，孤零零的出现在了仙庭之前，万年过去，他沧桑了不少，但是捍卫人族的心却是仍旧没有改变。”
“他来仙庭，是为了和仙庭高层谈判的，一开始虽然受到了驱逐，但是他却一人一剑杀到了紫霄仙殿，以一介凡人之躯，大败仙庭各方大能，整个仙庭都震动了。”
“但是最后的谈判却是谈崩了，仙庭高层的私心依旧未曾改变，甚至计划想将他斩杀当前，仙庭成立以来最大一场浩劫来了，整个仙庭对抗一人，却是屡战屡败，死伤无数。”
“最终，他赢了，却也是两败俱伤，他无力再战，一剑斩断了仙庭与凡间的联系，负伤而去，再也不知下落，从此，凡间为凡间，仙庭为仙界，仙凡之隔，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也就是这一天，我的道心彻底破碎，境界再无增长的可能，我决定散尽所有修为，转世重修，等待轮回，在红尘万丈，再寻他的身影。”
说到这里，故事彻底结束，古清瞳也复杂的看了姜令一眼。
姜令深吸了一口气，听完之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而且知道的，远比自己所预料的要多。
“我就是曾经那个枫朔，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