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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是供电公司的员工,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属于是经验丰富的。
对他来说,这份工作属于铁饭碗了。
但他为人老实,不会那些门道,为了发展跟随调动到大城市里来。
但没想到来了大城市更难了,工资虽然涨,但涨不过消费水平,平时要接一些私活才能养家糊口。
“我没啥本事,平时就想着多勤快点……等待一个机会,所以什么都愿意干。”
“经过一个冬天的寒冻,输电塔电线之间的电线和阻尼器需要进行新一轮的检查……我们负责这条线路的检修……”
在城市,高压输电一般采用带绝缘层的地下电缆方式,在野外则常采用铁塔承载的架空线方式。
强制性标准中,市区内规划新建的35kV以上电力线路,在在市中心地区、繁华街道等应该用地下电缆。
但偏偏兴西区就有一条‘高压线走廊’,其中一段线路穿过事发地点所处的市中心。
“这段线路我们格外注意,每个维修班都不会允许出现粗心大意的情况……”
风大掉下来一根高压线,这是很严重的事故。
“我到现场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反映过来,大家伙都不愿意承担这个事故责任。我先到,我就得负责。”
虽然当日检修的工人责任更大,但到了现场要是出事就是他的责任。
“我糊涂啊……”张永捂着脸痛哭:“我也不知道咋想的,拿两块板子……”
高压线紧急故障需要停电操作,到达现场并确认故障点,20分钟内完成停电。
他上报后,只需要20分钟就可以……可是意外偏偏发生在这20分钟里面。
所以女孩死后,最惊恐、最自责的就是他。
本来他可以阻止这个意外,可以不发生的。
沐归凡摇头:“从事件整体上面说,高压线掉落下来不是你的操作失误,当天也不是你出工,你出于担忧赶过去,一时间没找到警示牌,警示防范不足,女孩又没有看路才发生了意外。”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报上去,有什么说什么,张永根本不用负太大责任,最多是体制内给予处罚。
但他却慌了,竟把女孩尸体带走。
粟宝难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把糖糖姐姐尸体带走呢?”
张永哽咽:“我怕我承担责任,怕说不清,他们推卸责任很有一套,我怕我争不过……”
“另一方面,我当时就觉得是我害死她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工作就要丢了……”
“我老父亲要吃药、要看病,我老母亲身体也不好,我老婆没办法去工作,我要是倒下了,一家老小要怎么过。”
“所以我把尸体带走了,即使后来有调查组过来询问过当晚的事情,我也只是说上报故障后就在商场后门那里等待,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也怀疑过女孩是不是被电死了,但因为他放了两块板子,板子又被吹飞了……现场没有痕迹,所以就排除了这个怀疑。
张永说着说着,呜呜大哭起来。
沐归凡微微摇头,拨出去一个电话,声音低沉的吩咐派几个人过来,低调一点。
这样的家庭,张永这样的人。
却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这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粟宝悄悄问道:“哥哥,藏起尸体是什么罪,会判几年呀?”
苏何问摇头:“我不是很清楚,知情不报不会判刑,但带走尸体藏起来,应该类同于包庇罪、窝藏罪之类?至少三年以下吧……”
刚刚姑丈说了,大概要‘出差’一两年,所以张永应该一两年没跑了。
很快几个便衣过来,在种菜的泡沫箱子里挖出女孩的两截尸体。
尸体焦黑,严重碳化,不说的话会误以为是八、九岁左右儿童的尸体,比一般八、九岁儿童身材更细……
女孩身体僵直,为了方便埋起来还压了一下,手臂断了,裹着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
警方把女孩的尸体装进尸体袋,袋子外面套了一层其他袋子,低调的带走。
张永回家收拾了几身衣服,匆匆忙忙的,只说工程太赶,现在就要走了。
他老母亲追出来,喊道:“吃了午饭再走吗?就扒两口,免得等会路上饿。”
张永顿了一下,摇头道:“不了,国就找了几个维修班,一个维修班调一个人……不好让老板久等。”
老妇人连连点头:“这也是,哎,过去了好好干,不要给老板添麻烦……老板找到你就是信任你,但工作辛苦也别忘记吃饭啊!”
丽娟牵着一个小孩,抱着的那个小的顶在跨上,叮嘱道:“注意安,刚刚老板说了项目保密不让打电话,家里有我呢,你别牵挂。”
张永忍住眼底的泪花,但鼻子酸酸了,泪雾却不受控制弥漫。
他连忙拉了一下小女儿的手,说道:“放心吧!”
两个儿子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说道:“爸爸,我们会想你的。”
张永只说道:“好、好。”
然后提着行李匆忙走了。
一家子站在楼梯口,伸长脖子目送他离开,丽娟才拖着几个孩子回去了。
两个老人久久站着,许久才长叹一声:“一两年啊……”
人来了,就是怕意外。
他们当然也会有担忧,怕这一两年有个什么意外,临走前都见不到儿子。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活就是要奔波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