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育要去,文广又沉声道:“请小姐来的时候,不能动粗。她身子弱,别伤着了。她如果问本王受伤没有,就说本王没事,别说本王腿被砍了,叫她担心。要是她只是失利,必然自责自己没帮上忙了。”

“是,老爷。晓得了。”王爷的属下这才去了。

傅景桁在龙寝内立在花梨木小窗畔,静静地看着院中的风景,时而低下头来,看看手中南宫玦给的半块兵符,若有所思,这兵符与外援得得蹊跷。

子书于后夜过来禀报:“君上,老文机敏,到底逃了。不过他死伤严重,我和刘迎福带人起码斩了他三四万人。京城他是再回不来了!”

“把皇宫里摄政王的书房撤掉,他的笔墨砚台字迹墨宝一把火都烧了!将老文官邸封了!他带走一起逃窜那些官员全部用朕的人脉补齐。”

傅景桁交代着子书,近乎冷血道:“国子监他的文人墨客,全部拉菜市口斩首!京城没他的地方了!出京凉快去吧。”

“是,君上!”子书便领命去办了,这次将大鳄驱逐出京,兄长将皇权攥得更紧了。

夏苒霜听见老文逃了,紧攥的手竟松了些,眉心拧了拧,一些年轻时的过往在脑海中闪现,曾经老文和傅弘殷一起打江山时的事情她都记得,她抛下老文投入傅弘殷后宫的事情她也记得,没有女子不爱大王的。

她夏苒霜世代为高官侯爵,生来便是帝王家的女人!不是老文那等二流货色可以高攀。

傅景桁见国事暂告一段落,他本料想和文广会有一场艰难的战斗,老文得到南宫,他有怀素,二人会难分胜负,他有败北宫破的可能,但是今晚他意外得到了南宫玦的兵援,以压倒性优势驱逐老文出京。

他自认爱民亲民,亲政勤政,南宫选择他,他并不意外,但南宫和文广亲近了数日,突然选择他,他就觉得奇怪。

南宫必然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使,得到了莫大的甜头。

傅景桁又记起文瑾在花灯宴上的失常,在众人面前不自爱,拼了小命谄媚南宫的样子,好似在演戏给谁看,令他现在想起来也心中不忍。莫非小东西愿意放下尊严谄媚南宫,是为了他傅景桁

傅景桁不敢深想,她不是一直来憎恶他么,他不该这样自作多情地乱想。

夏苒霜见宫变之事告一段落,这时放下心来,“好在南宫太子是个脑筋清楚的人,没有被小妖精蛊惑。若是被瑾儿蛊惑,选择了文广,今天这一仗可不能打得这么轻松了。”

傅景桁不言,“事情没那么简单。南宫他就是个听女人话的人。”

夏苒霜将端木馥推到傅景桁身边,“今日你媳妇儿受了大委屈了,为了帮你,什么委屈都能忍受。当众被瑾儿刁难,她也半句怨言也没有呢。”

端木馥立在傅景桁身边,温声道:“我只是做我应该尽的本分罢了。君上,您也不必生文姐姐的气。她也是为了她的夫家,蒋卿和文王。就如馥儿,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自尊也可以抛却。”

说着,便拥住了傅景桁的腰身,将面颊靠在了傅景桁的胸膛上。

傅景桁眉心生出烦躁之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端木馥今日表现令他不满意,当众跪大盈的女宾,使他有份,但她平时处处得体,他不该用一点错就否定她所有。

素来得圣女得天下,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他明白她对他的裨益。

但他却满脑子都是文瑾惨白的小脸儿,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想靠近文瑾,端木的靠近使他不欢喜。

傅景桁将端木馥的肩膀握住,推开了些,“你文姐姐不是那样跋扈的人。朕相信她有什么苦衷。你今日如何不够大度了”

端木馥心中猛地一刺,自己被文瑾当众羞辱都跪下了,并且还被文瑾在头上泼了茶水,君上居然还替那小贱人说话,小贱人不死,她的地位始终受到威胁!

夏苒霜将手一攥,也泛起寻思,虽然不满意文瑾的出身,不过如果文瑾帮了桁儿,她还是愿意给文瑾一些奖赏的,比如容她做外室。

“莫非,是瑾儿帮忙使南宫玦临时改变主意,与你合作的哀家也认为南宫这态度转得有点生硬。前几日还与文广打得火热,突然便风向转了。”

端木馥一听母后皇太后居然也在反思,有宠幸文瑾的倾向,不由有些失去了冷静,急得出了满额的细汗,突然掩着小腹道:“嘶痛!”

夏苒霜见端木馥掩着小腹,忙问道:“怎么了馥儿”

“没事,许是跪久了,有些疲惫。”端木馥又道:“若是文姐姐在背后出力,咱们可得谢谢她才是呢。”

傅景桁睇向夏苒霜,“今天文瑾在花灯宴上说的话什么意思母亲。”

“什么话”夏苒霜假意不解,“她说了那么些话,哀家如何记得住”

“她说你骂她是蝼蚁臭虫,骂她是妓女,骂她儿子是残废。说你轰她出宫。说她自私自利,没有人情味。”傅景桁一一地提醒着夏苒霜,“三个月前,您老告诉我,她嫌我恶心,不愿意生我的孩子,做掉了我的孩子,让老文一把火烧了。让我自重。你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

夏苒霜蹙眉,“桁儿,瑾儿一句话,你便不信任你的母亲了母亲为了帮你,四十几岁的人,还亲自出面帮你张罗花灯宴巴结大盈人呢!”

“三个月前是你把怀孕七个月的文瑾逼走的吗”傅景桁笑着问。

夏苒霜张口要说不是。

“稍等,母亲。”傅景桁在母亲还没有回答之前,便将母亲阻止住。

夏苒霜不解,“怎么”

傅景桁又笑道:“母亲,如果你说慌,傅景桁会遭报应,亡国宫破,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夏苒霜倏地将手拍在桌面,“疯了你!用你自己的性命赌咒!你索性直接赐你母亲一杯毒酒!”

“母亲可以回答了,三个月前,是你把怀孕七个月的文瑾逼走的吗”傅景桁缓缓地不肯笑了,严肃地望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