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乡愁(1 / 1)

文瑾拉住他衣袖,又叫他,“蒋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的事就要去做的。”

蒋怀州眼尾有些红,“准备了好几天了。你的替身并不好找,身段像的,面庞不像,面庞有几分相似的,又身高不像,人皮面具也挺难做,怎么做都不如你本人好看。我外婆那边我也叫人去打了招呼了,说带女孩儿回去过年的。瑾儿,真不去扬州了吗”

文瑾极为心疼蒋怀州,轻声道:“去扬州。等宫变这事结束了,如果我能去,我一定去。蒋,他是四斤的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有难坐视不理的。”

蒋怀州肩膀有些泄气,“瑾儿。你打算过文府陪南宫玦喝糖水劝南宫援助君上可知这是背叛义父若是义父知道你背叛他,帮助君上,义父不会善待你的。而我,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南宫玦的袖底,我的感受,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么”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的选择。”文瑾心中揪起。

“从你戴着我母亲的玉镯上,看起来我是的,也只是从手镯上看是。”蒋怀州低下头来。

文瑾冷静得近乎残忍道:“蒋,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和你去扬州了。我要过文府去见南宫。”

“好。”蒋怀州叹口气,见她心意已决,再劝也没用了,便吩咐马夫道:“改去摄政王府。”

于半晌午来到文府,高门大户外贴了门对子,皇门大街上处处挂着灯笼,已经很有些年味儿。

马车停下。蒋怀州和文瑾都没有说话,蒋怀州还是那样温柔,甚至没有责怪文瑾。但文瑾已经自责到不知如何是好。他对她太好,她伤害他,感到良心不安。

“我一会儿把四斤送回刘宅。”蒋怀州轻声道:“我自己去扬州,去我外婆那里过年,宫变我不参与,我不站队的,我只站大理寺办我的案子,谁坐龙椅,我不关心。瑾儿,我在扬州等你到年初八。等你不到,我回来以后,便放你自由吧,这几个月与你朝夕相处,我已经很知足了。”

文瑾眼眶酸酸的,看着马车上蒋怀州准备的满满的旅程中要用的东西,心中自责不已,“蒋,你如果生气,便对我发火吧,不要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

“没有。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蒋怀州摸摸文瑾的发丝,“进去吧。只要你打定了主意,就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要留有遗憾。”

“嗯。”文瑾便紧了紧手,她不知道文府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她清楚,她不愿意傅受到文广的欺负了,为了脑海中那廊底醉倒的孤单身影,她毅然下了蒋怀州的马车。

马车帘垂下,蒋怀州眼眶红了,将四斤送回刘宅,蒋怀州将马车夫也挥退,独身一人前往了扬州,开始计划了与文瑾、四斤、玉甄、宝银、奶奶,连他一共六个人的旅程,而今只有他一个人赶路,心里空落落的。

文瑾踏入文府。

文广正和南宫玦下棋,望见文瑾,便指指石椅,“宝贝乖女儿,你来了,坐下吧。看为父和南宫下棋。”

南宫玦近日常过文府,但一次也没有见过文瑾,自那日国子监见后,又是隔了数日,见美人在旁看他们下棋,便有些心不在焉,不几时便在棋盘上呈现颓势。

文广朗声笑道:“太子定力不好。”

“不是孤定力不好,是文王没有眼色。”南宫玦将棋子落下,自杀式结束和文广的棋局,“不下了。”

文广颔首,“瑾儿,你领南宫太子四下里在王府转转吧,去池子里看看金鱼。”

“好。”文瑾便起身对义父行了一礼。

南宫玦亦立起身来,命他的下人不必跟着,他自己独自跟在文瑾身侧,在王府花园里散步。

文瑾并不是一枚好棋子,因为她对南宫玦没有任何阿谀奉承之态,反倒爱答不理,甚至冷漠,只问:“太子想去哪个地方转”

南宫玦悄悄将她细打量,离得近了,竟觉得美貌不可逼视,“你知道你义父不是单纯让你陪孤逛花园的吧”

“去那边亭子吧,”文瑾睇他一眼,“亭子那边有架古琴,弹琴给你听。漠北那边有琴么”

南宫玦见她字里行间颇为鄙夷,好似他并不开化,也不生气,美人有脾气正常,“漠北只有黄沙,还有我这样的粗犷的蛮牛。不过你可以对牛弹琴。用你们中原的文化渗透一下野蛮人。”

文瑾竟笑了,南宫玦看她笑靥竟有些恍惚。

文瑾明白他在说笑,“我在书上看到,漠北那边有马头琴,还有胡琴,胡笳,大鼓这些,乐器倒是挺多的。你说话颇为真诚,比你人品干净多了。”

南宫玦颇为汗颜,“那回不知你懂大盈话,我与傅兄打趣,男人之间说些笑话,什么洗干净,什么不给避子汤,唐突了你。我实际为人还可以,和女人也是互相自愿,事后也都给赏银了的。”

说着,轻轻咳了起来,皮肤上也有些红色点子。

“你身体不舒服吗”文瑾望着他的皮肤不解道。

“水土不服。”南宫玦微微苦笑,“来你们这里三个月了,饮食不习惯。家里等着我引援回去抗敌西周呢,我出来时我妹妹病了,不知现在好了没。无奈广黎大王他合作心意不诚,我迟迟不能交出兵符与他联纵。你在我手里,我才能放心,与文广也好,与傅兄也好,合作起来互有掣肘。没有后顾之忧。”

文瑾听了这几句,以往都极其讨厌南宫玦,觉得他非常不尊重中原女人,属于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现在见他提起家人和妹妹,倒也觉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想家了”

“嗯。”南宫玦轻声道:“你看书的时候对漠北有过向往吗那边不单有黄沙,也有城郭,有树,有水,有草原,有成群的马匹。那边的女人也很洒脱,挥着马鞭骑马的,还可以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你只要点头,我与你义父结了友盟,便启程回漠北了。你到漠北,我可以给你养一匹小马驹,你会骑马么”

“我会。”文瑾轻声道:“大王教我的。我养过小马,所以并不觉得新鲜。男人哄女孩儿的伎俩,大王都对我用过了。”

南宫玦一怔,颇为失落,“你很崇拜你们大王”

“是。我们大王为民做主,修路,减赋税,是个好皇上。”文瑾轻声道:“我为大王生过一个孩子。他为人有情有义并不利用我换取与你的合作。而我义父将我送给你,出卖女儿,换得你的兵权,谁更重信义,你应该选择谁合作,我不必细说。”

“你是个诚实的好姑娘。傅有你甘心情愿为他做棋子是他的福气。”南宫玦拨动了下琴弦,“你放心,纵然你背叛了你义父,我会保护好你。今晚你便与我过外宾阁就是了。”

文瑾点了下头,“嗯。"

南宫玦吸口气,“你知道我们夜里会在一起,对吗。你很理智也很坚强。傅值得你如此么。”

“值得。他是广黎国的正主。效忠主公是每个百姓应该做的。”文瑾眼眶泛红,傅景桁宛如在耳边说‘不自爱’,“你不要告诉傅是我要你给他的兵符,你便说是你自己权衡后的结果。我宁可他怪我与他为敌,却能力不足没能拉拢你支持文广,进而失利,也不想他接受你兵权的时候觉得那是我身体换来的觉得恶心。”

“今晚广黎王宫,母后皇太后于御花园设宴,邀请我与女宾一起出席花灯晚宴,你将作为孤的上宾,随孤参加。孤只带你一个人参加。”南宫玦自得道:“孤要广黎王宫所有人都知晓孤王得到了广黎国最美好的人。”

“去广黎王宫看花灯前。”文瑾幽幽叹道:“给你弹琴吧,蛮牛殿下。唱首曲子给你听。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府花园小亭中,漠北太子静坐在石椅。

文瑾对牛弹琴,琴音很美,歌声很柔,蛮牛殿下在异乡感受到了一些关怀,虽然小姑娘对他带着浓浓的鄙视和不屑,委身于他也是因为要帮助另外一个男人,但她还是善良地用琴声抚平了他些微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