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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斐如今已不住在行馆,因为他为皇上尽心办差,虽然最终功亏一篑,没有揪出木老这幕后黑手,可到底是得了圣心。朱显为显示皇恩浩荡,便大手一挥,毫不吝啬的赏下了一座宅院。
这处宅院的前主人据说还是前吏部尚书,因为贪污受贿,买官卖官,被朱显给罢了官顺便还抄了家。不过这倒霉尚书留下的宅院倒真的不错,占地宽阔,大院套着小院,前院带着后院。雕梁画栋,粉墙朱瓦,流檐翘角,宏伟壮丽。小桥,流水,假山,花谢是一应俱全。
只不过因为荒废了好些年,朱斐搬进来的时间不够长,人手又不充足,所以还没有完全收拾出来。只不过这片宅院,别说安排区区两个人,就算是安排二十个人,也完全不成问题。此刻已经入夜,郭承嗣甩开缰绳,大步进了朱斐的蜀王世子府。偌大的府里虽然绿树成荫,却都是静悄悄的,鲜有婢子丫鬟穿梭其中,看着就觉得颇为冷清。一路畅通无阻,他推开大门,正好看见朱斐一身月白华服,微蹙着眉峰半倚在榻上。一只手侧撑着头颅,另一只修长如玉雕般的手则持着一枚黑玉棋子。他的墨发半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颊,广袖衣袍在周身散开,繁复的暗纹缠绕在边角处。如同一位画中出现的忧郁仙子。
而坐在他对面的钟紫苑,则一脸轻松。她歪着头,泛着润泽的唇微微弯起,琥珀色的眼眸里亮晶晶的。两只脚还在塌边。顽皮的一下一下踢着。虽然塌边有一大盆冰块,雪姬还有玉姬。依然手持团扇,贴心的为二人扇着凉风。
郭承嗣大步而进。惊动了沉思中的朱斐,他忙翻身下塌,亲自上前拖了郭承嗣的手腕,一叠声的告状道:“你来的正好,快瞧瞧下一步该怎么走,这臭小子可是连赢了我三盘,把皇上赐下的水晶葡萄,狮峰龙井还有金乳酥全给赢走也就罢了。现在又瞄上了唯一的那盘樱桃,那可是我最喜欢吃的果子。断不能叫他轻易赢了去。”此刻的他微抬下巴,一脸别扭,如同三岁孩子在耍无赖。
虽然画风转换的有些快,郭承嗣却早已见怪不怪。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边由着朱斐拖着走,一边不忘调侃道:”亏你还是富甲一方的蜀王世子,难道就这点出息。输了几盘果子,点心而已,就这么直眉瞪眼的。也不怕人笑话。”
钟紫苑闻言,脆声笑了起来,只故意说道:“就是这话,愿赌就要服输。可不兴找帮手。说来我也的确很久没吃樱桃了,想想就觉得嘴馋的很。”她眸子中的得意还有愉悦,没有丝毫掩藏地泄露出来。让朱斐和郭承嗣瞧着皆是眼前一亮。
郭承嗣很喜欢她这样明媚的笑容,忍不住逗趣道:“樱桃我也爱吃的很。不如我帮你赢他,那盘樱桃咱俩就一人一半好了。”
钟紫苑拍掌大笑道:“好啊!就这么办。”
朱斐闻言。立刻甩开了郭承嗣的手腕,只点头笑道:“好啊,亏我还以为来的是一个帮手,闹了半天却又多了一个算计我府里东西的贼子。”
三人玩笑间,有婢子带着沐浴过后的老乞丐还有小乞丐进来回话。三人这才住了嘴,只管细瞧这洗去了陈年污垢的俩人。钟紫苑和朱斐倒是没什么,郭承嗣在看清楚了老乞丐的外貌后,居然脸色大变。他猛地站起身,对老乞丐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大驸马。”
那老乞丐一愣,他奇怪的反问道:“你在叫谁?谁是大驸马?”
郭承嗣一时也愣住了,大驸马符思远没有失踪前,与他打过很多次冰球,所以他自认绝不会认错。可这大驸马本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些,难道真是人有相似,自己错认了?想到这里,郭承嗣又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人来。
就见他皮肤黝黑,颌下的花白胡须起码有三寸长,眼角的皱纹深的可以夹死苍蝇。身材清瘦如同一根竹竿,乃至他身上的这件袍子看起来空荡荡的,被夜风一吹,有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而符思远失踪前体型微胖,皮肤白皙,颌下虽然也留着短短的青须,却修剪的非常整洁。论外表,这老乞丐其实与那符思远只有七分相像而已。
真正让郭承嗣确信不疑的,是他左眉内的那颗黑痣,不管是从大小,位置来说,都和那符思远一模一样。人的五官可以相似,却绝对没有道理连脸上的黑痣都是一模一样。
郭承嗣沉思片刻后,拱手问道:“是我鲁莽了,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乞丐眉头微皱,目光慎重的打量了郭承嗣几眼。见他态度诚恳,似乎没什么恶意,这才说道:“小老儿在六年前被人从江中捞起时,不慎伤了后脑,所以早把前程往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郭承嗣忙对钟紫苑说道:“烦劳你给老先生瞧瞧。”
“好。”钟紫苑干脆的答应了,她利落的解开了老乞丐头上的发髻,摸索查看了他的后脑。然后又仔细诊了脉,这才摇摇头,遗憾的说道:“时间太长,外伤都已经好了,从外表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不过老先生气滞血瘀的厉害,想来一定是经常感到头晕眼花。”
“对。”小乞丐也不甘寂寞的插嘴道:“老头他还常常昏倒,每次都是一跟头摔得头破血流,要许久才能清醒过来。”说起这些往事,小乞丐的脸上还带着后怕。看来老乞丐每次的突然昏厥,都把他吓得不清。
钟紫苑点点头,说道:“依我看,老先生脑部的外伤虽然好了,内伤却未治愈。有淤血堵住了老先生脑部的血管,所以他才会经常昏厥。同时也忘记了所有的前程往事。”
郭承嗣忙问道:“能治吗?”
“这”钟紫苑为难的说道:“这样的病症我只在书上见过,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就算依书而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郭承嗣想了想,说道:“老先生想必也累了。先去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老乞丐狐疑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带着那个小乞丐默默退了下去。
等他们一走,一直忍着没有出声的朱斐,立刻兴—奋的问道:“难道他正是那莫名失踪的大驸马?”
“我看时不离十。”郭承嗣心中也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大驸马失踪了这么久,除了长公主以外。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他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后面该怎么做,他倒是茫然了。
倒是钟紫苑提醒道:“想要确认大驸马的身份,估计还得长公主亲自出面才行。”
郭承嗣长吐了一口气,朝她点点头,笑道:“对,我居然昏了头,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站起身,对朱斐说道:“此事。我得立刻回去与我母亲商议一下,先告辞了。”
钟紫苑也跟着说道:“天色已晚,我也要告辞了。”于是两人在朱斐颇为哀怨的目光中一起离去。
钟紫苑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去了隔壁庄大嫂家里。借着屋内的灯光。钟紫苑看见以往整洁有序的院子,此刻却显得杂乱不堪,地上到处是散落的荆棘枯草。还有鸡毛鸡粪。看来庄大哥被抓,让庄大嫂跟着也消沉了。
“庄大嫂。庄大嫂”钟紫苑站在院门外轻声呼唤。
“来了,来了。”庄大嫂应声迎了出来。把钟紫苑迎进了屋内。她此刻情绪稳定了许多,让钟紫苑坐了,便忙忙碌碌的张罗吃食。
钟紫苑忙说道:“庄大嫂,快别忙了,你坐会,我有话告诉你。”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也没啥吃的。”庄大嫂还是端上了一碗黄糖水,两样果子。这才拢了拢头发,坐在了钟紫苑对面。她的面上依然还很憔悴,鬓边也隐隐出现了几根银丝。几天未见,钟紫苑愕然发现,她居然苍老至此。
钟紫苑心中一紧,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本想找些把庄大哥救出来,谁知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今天总算找到了那天目睹了庄大哥被抓全过程的那个乞丐,他也答应了为庄大哥作证。想来,不要多久,庄大哥就可以回家了。 ”
一席话,说得庄大嫂双目通红,她猛地起身就想往地上跪去。钟紫苑吓得慌忙扯住了她,惊呼道:“庄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庄大嫂泣道:“要不是你出钱出力为这案子奔走,只怕我家相公早就要冤死狱中了。咱们非亲非故,却得你如此鼎力相助。实在是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钟紫苑顿时哭笑不得,她扯着庄大嫂不让她跪下,只笑着说道:“咱们都是左邻右舍的,当然不能眼瞧着庄大哥蒙冤受屈而置之不理。真要谢我,不如帮我绣一个荷包吧!”
钟紫苑的付出岂是一个小小的荷包就能抵过去的,不过庄大嫂也知道她的意愿是让自己好受些。于是她擦干了泪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行啊!以后你的荷包,我全包了。”
安抚好庄大嫂,钟紫苑回到自己院子里,已经接近亥时。沐浴过后,她坐在自己家的葡萄藤下发呆。眼见离庄大哥沉冤得雪的日子已经不远,可自己的父母究竟何时才能脱去罪名,堂堂正正的从那阴森的刑部大牢中走出来?想着想着,她慢慢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后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放下荷包,青黛得意的说道:“这是今儿收到的桃花养颜丸的定金,足足有三百两。其中二百八十两的银票,二十两的银角子。公子,你快数数。”
“三百两?”钟紫苑大吃一惊,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桃花养颜丸居然会这么好卖。因为她手上的银钱并不多,想要制作这桃花养颜丸需要大量的药材,所以她才会定下收一成定金的规矩。如果这三百两只是定金,那把银钱全部收到手,岂不是有三千两银子。
钟紫苑想着马上就要到手的银子,眼睛里就是亮晶晶的。再转念一想,她忽然跳起来惊呼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做三千颗桃花养颜丸交给人家?”她盯着豆蔻,胆战心惊的问道:“什么时候交货?”
豆蔻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的说道:“三天以后。”
“三天后?”钟紫苑越发不可思议的惊叫道,豆蔻闭上眼睛,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用力的点头。
钟紫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她苦笑不得的说道:“豆蔻,你一天究竟能做多少颗桃花养颜丸,你算过吗?”
豆蔻点点头,说道:“我算过,要是不吃不喝,一天起码能做一百颗桃花养颜丸。”
“就是。”钟紫苑板着手指一笔一笔仔细算到:“你一天只能做一百颗,还是手脚快的,三天最多也只能做三百颗而已。就算加上咱们所有人,我做三百颗,青黛也做三百颗,福伯手脚慢些做二百颗。那也只有一千一百颗而已。还不算咱们买药材,处理药材的时间。豆蔻,就算你家公子累死,三天也做不出三千颗桃花养颜丸来,你知道吗?”
豆蔻低下头,绞着手指,低声说道:“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好了。”钟紫苑又坐了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把那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一脸遗憾的递到豆蔻面前,说到:“拿去还给人家吧!再跟人家说说好话,看能不能把这笔单子退出去。”
豆蔻的嘴巴瘪了瘪,忽然小嘴一张,突兀的大哭起来。钟紫苑吓了一跳,忙安慰道:“好好地,你家公子又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倒哭了?是不是买家不好说话?要不你告诉我,我亲自去退。”
豆蔻抽噎着摇摇头,绝望的说道:“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