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无非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条案几和几张圆椅。这几样家具很快就被他们全部翻过,就连床都被拆开了,那些被子枕头更加是被一寸寸砍成了碎片,偏偏就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账册。
面对一片混乱的房间,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忽然听到“咕叽咕叽”几声轻响,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一名手下捂住肚子,愁眉苦脸的道:“大人,属下。属下”他面上讪讪的有些难堪。
钟紫苑,采茵臊红了脸。郭承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那名手下如蒙大赦捂着肚子匆匆而去。
谁知他只是开了个头而已,没过多久,其余三人的肚子也争先恐后的闹腾起来。郭承嗣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看来那地下河的水果真是喝不得!”
钟紫苑又好气又好笑,她伸出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没好气的道:“这股味,真让人受不了,采茵。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采茵嬉笑着,跟着钟紫苑一起出了房间,将郭承嗣独自丢在了满是恶臭气体的屋里。
钟紫苑与采茵在走廊上行走时,恰好与端着大托盘的店小二擦身而过。托盘上的浓香酱厚的八宝鸭子。暗红色切得薄如蝉翼的卤牛肉,还有翘着尾巴肉质洁白鲜嫩的清蒸鳜鱼,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钟紫苑下楼时忍不住回头望去,恰好看见店小二推开天字一号的房门,里面嘈杂的喧嚣声倾泻而出。采茵好奇的道:“夫人,你在看什么?”
钟紫苑回过头来。淡然一笑,道:“没什么!”
在楼下坐了一会,估摸着房间里的气味应该散尽了,两人才重新返回。回到屋子里,依然只有郭承嗣静静的独自坐在圆凳上。采茵又继续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她寻的极为仔细,就连每一块墙砖都没有放过。
当她按到床榻后一块不显眼的墙砖时,明显感到那块墙砖是松动的,她心中一喜,忙道:“大人,找到了!”
郭承嗣与钟紫苑闻讯凑了过来,采茵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墙砖的缝隙里小心插了进去,轻轻一撬便将那块墙砖取了出来。那本让所有人找破头的账册正静悄悄的躺在里面。
采茵小心翼翼的将它取出来交到郭承嗣手中,郭承嗣谨慎的翻了几页后,面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他利落的将账册收入怀中,从容的道:“东西已经到手,咱们走!”
“那其他人怎么办?”钟紫苑有些迟疑。
郭承嗣无奈的道:“这东西牵连极大,根本就不能见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回来没有看到咱们,自然会回宫去复命。”他重新拿起帽子扣在头顶,压低帽檐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采茵忙抢先几步拉开了大门,却见其中两名手下已经返回,正好站在门口。对上他们惊诧的眸光,郭承嗣也不多加解释只沉声道:“走!”
他牵着钟紫苑率先而出,采茵忙紧随其后。那两名手下面面相觑后,忙追了上去。
几人低着头快速穿过热闹的大堂,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与他们换房的漕帮汉子正倚在楼梯上,冷冷的目送他们离去。
夜色深沉,五人急于回宫复命,所以走了一条最近的小路。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里漆黑无比,所有住户都是大门紧闭。只有其中一户人家挂在屋檐下的残破油灯,为这条巷子带来一丝昏暗的光明。
郭承嗣那两名手下走在最后面,他们看了看郭承嗣毫无防备的后背,又默默对视了一眼后,眸子凶光隐现。他们终于悄悄拔出了腰间的钢刀,伺机而动。
这时恰好走到小巷的拐角处,没有了那盏昏暗的油灯,真正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是最好的时机,他们抢先几步赶上前,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天上的皎月似不愿意见到这人间惨剧的发生,慌忙躲到了云层后。半响后,它才悄悄探出头来,借着那淡薄的银色月光,郭承嗣居高临下冷冷的注视着面前口吐鲜血,眼神涣散的昔日下属。采茵则机敏的将钟紫苑护在身后,她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其中一人喘息着吐出一口鲜血,他极为不解的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睿亲王的人?”
郭承嗣淡淡一笑,道:“你们并未喝那地下河的水,却偏偏要装腹泻,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原来如此!”那人惨然一笑,道:“大人休怪,那本账册上,属下的几位长辈皆是榜上有名,属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那人艰难的说道:“这本账册,你们是送不到宫里的,还是放弃吧!”
“我做事只问良心,只要是对的,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郭承嗣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他。黑如子夜的眸子里十分平静,既没有被背叛后的愤怒,也没有受到警告后的惊慌。那人连连惨笑,吐出几口鲜血后,终于缓缓闭上眼眸。
钟紫苑紧紧揪着自己的领口,她极为不安的道:“这本账册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只要被打开,还不知道有多少祸事在后面等着。”
郭承嗣不知道潘多拉的魔盒是什么,他却极为坚定的道:“就算是祸事,也是那些国家蛀虫的祸事。他们自然是不想让这账册见光,免得坏了他们清白的名声,毁了他们锦绣的前程。可最后倒霉的却是这全天下的百姓,我有义务让他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