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七十一章、流民潮来了(2 / 2)

随便吃过晚饭后,萧夜去堡里空地上,看过了那五个太阳灶,又去看看堆积如山的猛火油,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不出所料,他在距离这个石磨百步之内,就感应到了脑海里的画面,随意地翻看过军、民用品目录后,萧夜的眼睛豁然亮了起来。

草原鞑子固然可恨,但是他们带来的矿料,还有大量的猛火油,让民品目录里,又一次多了一样物品,运输车。

营房帐篷里,靠在软垫上喝茶的萧夜,眼帘微闭,大手不住地摩挲着粗瓷茶杯;大头领乏了身子,王虎他们很有眼色地告退,该干啥干啥去了。

这种比突击车车身长了一些的运输车,看速度还是那样,比战马奔跑快不了多少,甚至装了货物后更慢些,但载重却是到了千斤,消耗的黑色电池更多了。

能坐下两个人的驾驶室,座位下面一次能装下百个黑色电池,行驶距离照旧是三十里,仔细盯着车辆演示的萧夜,脸色相当难看。

这种拿得出养不起的运输车,后车斗里虽然能坐下六七个武装军士,但萧夜现在只能看着眼热,黑色果核他消耗不起那么多。

不过,现在自己属下越来越多,养活他们的粮饷物资,萧夜已经不愿去看账本了,省的把自己心脏搞得难受。

这次出现的运输车,只有拿出来卖了,盘算半天后,萧夜还是决定了出售,以换得今夏足够的新粮储存。

既然刀子已经走了,心里有事的萧夜,就坐不住了,第二天就带着队伍匆匆回返。

秦石头回防鹰爪堡,萧夜一行战马马蹄翻飞,小心地绕过了藤草边缘,擦着天黑赶回了马道石堡。

要说康红原他们虽然卖力,但是洞道的扩建,还是相当麻烦,回到石堡的萧夜,招来孙小明过问后,只能无奈地等着;运输车后斗较宽,现在的洞道根本就无法通过。

回到家里,萧夜并未感觉到有何异常,但是,石堡里那些老人们,却是一个个脸色里带着担忧。

今春到现在,天上可是一滴雨未落,不消说,今年碎石堡那里的麦子,收成肯定要少三成,甚至更多。几乎被藤草覆盖的西龙河,汲水也不再痛快了。

就连石堡里的水伞,那淅沥沥的水流,也减少了近乎一半,要不是王贵拿出更多的库存,石堡里人畜用水都成了问题了。

只要不是军器物资,民品萧夜一般让账房那里监管,再说有辛濡林盯着,一般是不会有事的,水伞这种使用期一年多点就基本报废的东西,萧夜已经不在意了。

大头领后宅院,洗过澡的萧夜一身布衣,和三个妻妾坐在水伞下的石桌旁,逗弄着吊床上的孩子,脚下那两个黑溜溜的狼崽子,很是惬意地趴在地上,舌头伸出老长,呼呼地喘着热气。

喝着凉滋滋的冰茶,拿着一把芭蕉扇,萧夜看着睁眼傻笑的卫风,压根就没有当父亲的觉悟,只是觉得有个孩子好玩罢了。

当然,有着顾氏在旁照料,加上医馆就在近侧,好吃好喝的卫风再有不测,萧夜只有干瞪眼的份,这年月孩子幼时夭折是很正常的,但愿他能长起来。

很快,王梓良和辛濡林来了,这两个秀才刚刚落座,许久不愿六露面的杨天受,也罕见地来串门了。

很是惊讶的萧夜,赶忙请岳父大人坐下,招呼护卫换了新茶,亲手给岳父斟茶后,这才恭敬地坐在一边。

“岳父,不知你来小婿这里,有何事情?”摸不着头脑的萧夜,轻笑着问道,换来的不过是杨天受的淡然。

“无事,过来坐坐,顺便看看卫风,”对于杨天受的回答,萧夜只能眉头微挑,扭脸看向两位属下。

向大头领汇报了马道石堡里的事务后,辛濡林为难地看看萧夜,一旁摇着纸扇的王梓良,也是眉头紧皱,罕见地没有开口说笑。

“咋了,有事说事,磨磨唧唧的,你俩倒是默契了,”萧夜看看两人,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动,“莫不是那甘肃镇,又有了坏消息?”

“哦,不是,那里军兵调动如常,倒是看不出迥异来,不过,”见辛濡林没有吭声的意思,执掌着对外情报的王梓良,不得不张口道。

“只是,老羊口那里,这一阵多了些流民,近几天已经到了石关屯山下,人数上多了点,”王梓良的话,让萧夜随即一怔,目光再扫向辛濡林和杨天受,这才恍然了他俩的意思。

“这样啊,”

正德年间,皇庄、地主、官僚对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一个高峰,家有上千顷土地已经相当正常,一个皇家权贵的皇庄有田过万顷,也是正常的事。

尤其是在山东、京畿一带,甚至是田地肥沃的府县,圈地已然成了风气;南方城镇里有手工作坊大量存在,情况还好点,但北方、西南西北地区,民户们就遭了秧。

邻居家跑了,那田赋可不能免,于是四邻就必须承担起来,美其名曰赔赋,年景好点还行,一旦地里粮食歉收个几十斤,那大家伙都得跑路要饭了。

开始官府还不以为然,但后来跑的流民多了,大地主、大世家贵族就不愿意了,人没了谁给我种地啊;于是,惩治逃户的法令出/台,逮住了流民只要不自己回去原籍的,那就往死里整。

加上各地响马四起,官府绞杀不利,甚至勾搭成伙状,也让流民们很是多了一条出路。

眼下青黄不接,以身无二尺布手里一根竿,赤脚四处跑为形象的流民,不知道明天就得饿死何处,再被官府差役逼迫之下,自然就会反咬一口,反正是活不下去了。

江西王浩八、华林山流民起义,声势转盛就是这样,四川、山东那里不外如是。

当然,大多是依旧本分的流民,只是为了讨口吃的,能躲多远还是躲多远,石关屯南面的那两个工坊区,匠人们、雇工们的工钱,已经降了四成,还是被蜂拥而来的流民,挤得满满的。

大明疆域里,南北总体来说,哪怕是天灾再盛,粮食还是够吃的,但是粮食囤积在上流官宦世家,哪怕是沤了成糠糟,也绝不会白拿出一粒来。

就像是萧夜的马道石堡,和那些商户交易,粮食就一直在流通着,难怪萧夜对流民的大量出现,很是惊讶。

“石关屯那里,流民现有多少?”对于大头领的疑问,王梓良不加含糊地张口道,“截止昨天,有一千多,估计今天又能来数百,以后就难说了,”

“一千多,这还是多点?还在增加?”萧夜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可以想象的得到,被那两个工坊挑剩下的流民,以及老羊口屯里磨坊留下些人后,石关屯山下恐怕没几个身强力壮之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