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谁为黄雀(1 / 1)

洛虎丘、铁镜、洛虎婷三人如虎入羊群,登时将锦衣卫凶焰压下。铁镜一脚踹飞一个三档卫,冷笑道:“好个玄黄圣教。古上五门,地位尊崇,一个个都成了公子爷了!”洛虎婷刺翻一名三档卫,开口道:“大哥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懦夫罢了!”洛虎丘听不下去了:“大哥,妹子,少说两句。把人家说哭了怎么办?”

围观的教众本来被铁镜与洛虎婷连讽带刺,说得无地自容。见洛虎丘制止二人,正松了口气。孰料这位的话更是不堪入耳。那些教众牙咬得嘎吱作响,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奶奶的!老子不比你们差!”一众教众呐喊着冲杀过去,那悍勇之势,比之锦衣卫也不遑多让。

屋中,杨锡保看着战局,笑道:“二护法,我说的不错吧。贵教教众只是少些历练罢了。现在不也好了么?”“还要多谢洛兄弟的一番激励呀!”蔡月昭嘴里说着,眼中却闪过尴尬之色,显然对今日本教之人的表现大失所望。

院中。孤鸿影双掌翻飞,痛苦龙连退数步,口吐鲜血。孙启剑意满蓄,却不得空出手,心中渐渐浮躁。杨锡保不经意间瞥见孙启呼吸急促,眼底蹿红,失声道:“不好!”话音未落,剑光闪动间,孙启身上已满是剑伤,鲜血淋漓。

蔡月昭见孙启突然挥剑自残,不由惊道:“他在干什么?”杨锡保哪有心情回答,快步走到门外。孙启已双目血红,厉叱一声,带着飞溅的血珠扑向孤鸿影。痛苦龙刚刚平复血气,见孙启疯虎一般,暗道:“不好!”忙拉着在一旁惊呆的陆梓舆退到一旁。

“准备拼命了么?”孤鸿影眸中精光一闪,双掌方圆,势如龙虎,迎了上去。“轰!”气劲四射,本就倒在地上的石桌石凳顿时化为齑粉。痛苦龙拉住陆梓舆就地一滚,避开乱飞的劲气,一时狼狈至极。孤鸿影微退两步,衣袖已在刚才的交锋中化为乌有。孙启则巍然不动,胸口微微起伏。交战双方也被惊天之响、乱飞之劲逼得停下手来,呆呆地看着对立的二人。

孙启眸中血光蹿动,剑光一闪间,左臂又添三道创口。他喉中发出沙哑的声音,身随剑走。飞溅的血珠伴随剑气,交织如网,罩向孤鸿影。孤鸿影双腕一翻,现出一条纤细的飞抓链,舞动得密不透风。

“砰!”“砰!”血珠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在与飞抓链舞出的劲风接触时轰然爆开,在空气中形成一个个血色漩涡。漩涡旋起旋灭,没有一丝劲气如刚才般外泄。“唰!”孙启最后一剑落下,正中孤鸿影手中的飞抓链。二人同时飞起一脚,踢中对方身体。又同时踉跄后退,嘴角都有血丝溢出。孤鸿影擦掉血渍,冷声道:“好个杀戮机器!”孙启眸中露出一丝挣扎,旋即被血色淹没。

蔡月昭看得呆了,玄黄圣教上下也都呆了。然而,就在这时,孤鸿影轻轻哼了一声。锦衣卫瞬间恢复作战状态,向还没反应过来的玄黄圣教教众杀去。

郭之仪反应最快,一个纵身扑到方一生身边,手起一掌,正中方一生胸口。方一生身上一层光晕亮起,腰间的一枚护身符化作粉末,抵挡了部分力道。方一生落在地上,就地一滚,躲开接踵而来的攻击。时诩英亦不慢多少,一双鬼爪泛着绿光击向岳自光。岳自光急忙躲时,终是慢了半拍,肩、肋鲜血淋漓,黑色血液洒落,明显中了毒。

与此同时洛虎丘三人率先反应过来。铁镜飞身而起,双掌连环拍向郭之仪,令他不得不放弃追杀方一生。洛虎丘则跃到岳自光身旁,挡下了时诩英接踵而来的致命一击。洛虎婷双锋摆开,口中厉叱,杀入锦衣卫阵内。陆梓舆一面喝斥教众重新结阵,一面将岳自光扶到一旁,点穴阻滞毒气上涌,又取出避毒丹让岳自光服下。

见攻势又被压下,孤鸿影心中一沉:还是大意了。本以为只是二三流匪帮,没想到竟是玄黄圣教这头惹不得的卧虎。己方人手不多,一流好手仅仅三人。而对面直到现在还有两人没有出手,很明显是想做黄雀。

这时对面的孙启喉中又发出一阵低吼,战意高炽。孤鸿影心中一动,忽地仰天长啸,如灵猿悲泣,又如故鬼夜哭。直击院内众人耳膜。后院,华裳听见啸声,左手一挥,片片花雨落下,挡住袭来的音波。正在屋内打坐的倾城亦睁开眼睛,清叱一声:“咄!”声满小院,将啸音压制。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孤鸿影想要的局面已经出现了。

孙启首当其冲。几乎在孤鸿影长啸的同时,孙启就抱头大呼,双眼已是血红一片。他忽地转身,长剑毫无章法地劈砍,一道道宏大的剑气劈向院内之人,不分敌我。洛虎丘、铁镜亦受波及,不过二人只接触过一将功成的皮毛,稍一运功便已稳住心神。此时急忙四盾齐出,一面盾墙应式而现,挡住了大半的剑气。

但仍有部分剑气漏了过去,所到之处,人体、草木纷纷爆裂。洛虎婷飞身而起,躲开数道剑气,落在洛虎丘与铁镜肩上,运起玄功。盾墙复又亮起,挡住连续而来的剑气。陆梓舆一手扶住岳自光,袖袍疾挥,“风?卷云”使出,与剑气相撞。二人借势退开数步,远离剑气波及的范围。

方一生就没这么从容了,身上光晕不停闪现,护身符一个接一个的化为粉末。他一咬牙,又从百宝囊中掏出大把的护身符来。离他不远的郭之仪见状一愣,慢了一步。一道剑气贴着他的右肩扫过,削下好大一块皮肉,露出骨头来。“毒药——”时诩英闪过数道剑气,正要上前。剑气忽至,左手四根手指登时断了半截。十指连心,时诩英手捂断指,几欲昏倒。

蔡月昭又惊又怒,就要去擒下孙启。“不要——”杨锡保亦受啸声影响,正强自支撑,见状急忙喊道。蔡月昭回头,却见杨锡保也是双目血红,脸型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不由吃了一惊。

恰在此时,倾城的清叱声响起。杨锡保浑身一震,舒了口气。旋即飞身上前,将已经呆滞的孙启击晕。孤鸿影一见连忙出掌,击退趁机缠斗的痛苦龙,道声:“风紧!”飞身便走。

蔡月昭哪里肯放,口中祝祷,脸上白光隐现,手一扬:“月?离弦!”一道白色月刃劈向身在半空的孤鸿影。孤鸿影回身一掌,挡住月刃,借势飞退。手、臂鲜血迸出。骷髅、毒药亦趁机越墙而走。剩余的三档卫也要走时,却被陆梓舆一招“风?迷途”尽数拦住。蔡月昭咳嗽一声,扫眼院内,冷声道:“一个不留!”

半空中,疾驰的血云微微一滞,血鹦鹉看向下方。云雾之下,数道强大的余劲扑面而来。他不由微微眯眼,肩上的鹦鹉叫道:“血!是风!是月!是风!是月……”血鹦鹉抚摸着它的羽毛让它安静下来,看看远处的天际,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黑云,不由一愣,道:“看来,大使者是找到新的乐子了!不然怎会不来?”

鹦鹉又叫两声,血鹦鹉道:“不急,不急。现在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去做。”鹦鹉眼珠一转:“对!对!那小子倒也机灵!”血鹦鹉道:“不机灵也不配让本座多看他这几眼了!”说完正要走时,又回头道:“血云,血海,盯着这里!”“叽”“叽”两声,两只血奴应声而出。“走!”血鹦鹉大袖一拂,血色云朵复又疾驰而去。

荒废的宝珠寺,断壁残垣间正有两个人遥望远处的铸剑城。“不知司命大人此时如何了?”一人缓缓开口,月光之下,两只狐尾不停扫动,正是飞狐令狐子。他旁边的方羽鸿没有回答,反而问令狐子道:“飞狐,你帮我,是为了什么?”令狐子摇摇背后两条狐尾,道:“看见这两样东西,飘渺大人岂会不明白?”

方羽鸿看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恐怕司命大人也想不到飞狐,真的是狐。还是罕见的……双尾狐?”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么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令狐子。令狐子亦笑,两条狐尾不住摇摆,似是有些得意。

二人笑了一会儿。方羽鸿抬头,见铸剑城上方,一道遁光急急掠过,飘摇向东北方而去。他站起身来,道:“大局已定!飞狐,准备好了吗?”令狐子道:“我只怕飘渺大人会紧张呢!”

方羽鸿手捂胸口,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紧张了。飞狐,你有过这种感觉吗?期盼已久的东西终于唾手可得,那种感觉,真是紧张得让人刺激,刺激得让人兴奋啊!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如癫如狂,哪有平日半分冷静从容的样子。

令狐子冷眼看着失态的方羽鸿,扯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