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之境,邺城,厚土分舵。
烈日之下血腥逼人。杨锡保含恨之枪格杀方一生之时,飞身来援的岳自光亦一剑刺中杨锡保肋下。剧痛,失血,无不刺激着本已疯狂的人。杨锡保大喝一声,右手威风金锏猛然击出。“咚”的一声,这一锏正中胸膛。
岳自光不料他如此重创之下还有余力反击,如方一生般跌飞数丈,口中吐血。“哈!”杨锡保气运全身,自肋下贯穿后背的星剑砰然而碎,伤口渐渐愈合。“杀!”同袍连遭重创,饶是陆梓舆从前与杨锡保交情最好,此刻也是杀意满胸,抓风成刀,猛然斩来。
杨锡保左臂一振,背上风雷双枪之风枪滑入手中。随手一档,刀散人飞。杨锡保头都不回,挥动风枪,向姬威羽杀去。岳自光重伤倒地,挣扎不起;陆梓舆人尚在半空。蔡月昭挥手从教众手中夺过一剑,飞身阻敌。
见他拦路,杨锡保收起虎头金锏,雷枪入手。双枪并举,连环击出。如同杨锡保没见过蔡月昭的双轮一般,蔡月昭也从没见过杨锡保施展风雷双枪。他一直背在背上却未曾使用的风雷双枪在他们眼中更像是一个装饰。
“原来大家都有留手。那就让我看看你留的这一手有多厉害!”蔡月昭催动月?灵舞,淡淡月光将手中长剑一起包裹。“着!”杨锡保左枪挟风,右枪带雷,疾袭而来。
蔡月昭右手一抛,剑随念转,在手中旋转不休。如一轮明月护定身前。“叮叮叮叮……”枪、剑交击,脆响不绝于耳。然长剑虽染月华,终是普通青锋。一轮交锋下来,剑身已残破不堪。另一边,陆梓舆落地站稳,风刃再出。
风声入耳,杨锡保左枪风起,挑飞面前之剑;右枪雷落,尽碎背后风刃。足下发力,欺至蔡月昭面前,抬腿扫出。蔡月昭不料兵刃相搏中竟杂有拳脚之招,被横里扫飞数丈。杨锡保再进几步,双枪·刺向姬威羽。
姬威羽此时已将受伤昏迷的姬修乾交给教众照料。见杨锡保杀来,怒喝一声:“威羽皇天!”宏大掌劲袭来。杨锡保虽勇,又激发一将功成禁招,仍是不敌姬威羽百年修为。双枪旋转护身,卸尽掌力。人已后退数步。
风声响,陆梓舆风刃再来。杨锡保回身破风刃,又朝陆梓舆杀来。“着!”姬威羽见状背后出掌,正中杨锡保后心。“嗯?”见他竟不闪避,众人一愣之时。杨锡保已掌劲一冲之力飞临陆梓舆面前,风雷双枪轰然而出。
“风?无形!”陆梓舆大惊之下,慌忙使出保命绝招。顿时身形飘渺,人化狂风。但是,双枪落处,血溅人飞。陆梓舆跌落地上,复现人形。“杀!”杨锡保一脚踏出,人又跃起,双枪飞刺倒地不起的陆梓舆。
眼见又要伤折一将,姬威羽内元急催。后发先至,凌空一掌拍向杨锡保当顶。“来得好!”杨锡保双足踏空,半空中一个转身。风雷双枪旋转而出,随即金锏在手,猛然砸在空中。
见他变招迅速,姬威羽暗道中计。收招已迟,一掌之威尽被双枪卸去。金锏击空,无限劲气迎面袭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孙启昨日最后一招。姬威羽不愧一教之主,左掌疾挥卸力,右掌如刀破招。却是空手使出的切金断玉。
“轰隆!”一声,劲气爆响。杨锡保轰然坠地,脚下踏出深坑。姬威羽一个翻身,虽是平稳落地却脸色苍白,口中吐血。“教主!”玄黄圣教之人尽皆失色。“无妨。”姬威羽提气欲压制入体的绝气。孰料真气对冲之下,身躯一阵摇晃。七窍流血,仰天栽倒。
“教主!”陆梓舆离杨锡保最近,一声怒喝,抓风成刀直劈而出。杨锡保全力一击,内元为之一空。躲闪不及,一刀正中后背。“啊——”伤重失血,内元复生,正是一将功成燃命之威。
杨锡保回手一掌将陆梓舆击飞。风枪入手,回身射出。“风?无形!”陆梓舆人在半空,只得再出报命之招。然,如刚才一样。风枪之下,保命之招再次无功。“风?灭世!”长枪贯体瞬间,陆梓舆尽提残力。天之绝,地之绝,人之绝。三股旋风合一,是从未用过的灭世极招。
“喝!”杨锡保雷枪旋转,护住身前。人被灭世之风推动,后退连连。风力在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细碎的口子,催生内元,燃烧生命。“呀!”杨锡保雷枪挥动,灭世之风顿散。眼前一花,蔡月昭凝月成轮,扑杀而来。杨锡保正待招架,“星?如雨!”一声暴喝,星芒如雨从背后袭来。
邺城西南,十里亭。
长亭自古是送别之处,在这里等人,能否等到呢?羽杉三人坐立不安。长亭周围,茶摊酒肆不少。三人却在亭中徘徊,自是引人注目。离长亭最近的茶摊上忽然站起一个风姿俊朗之人,朝三人招手道:“三位,长亭之下,最痛的是离别,最难的是等人。何不过来一叙?”
三人一愣,羽杉抱拳道:“多谢兄台美意。只是我们心中有事,实在难以静坐畅谈。抱歉了。”那人一笑:“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人生危机处处,万事皆难顺心。若全都如三位一般,还要不要活了?”
“呵呵,”琴儿抿嘴一笑,“这位兄台说的有理。哥哥,咱们过去坐坐也无妨。”羽杉点头。三人走过去,抱拳坐下,这才发现那男子身边还坐着一名女子。一身火红衣裳,戴着燕丘之境女子常戴的狐尾头饰。
见三人朝自己打量,女子也不羞涩,大大方方地露齿一笑:“怎么,没见过美人儿么?”众人被她逗得笑了起来。那男子道:“在下江弦风歌。这位是拙荆菰火火。请教三位尊姓大名?”
“在下七杀门下羽杉。这位是师兄鬼面,这位是潮祭。”羽杉一一介绍。鬼面一抱拳,没有说话。“叫我琴儿好了!”琴儿笑得灿烂。对于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女人,她一向是笑脸相对的。
“原来是羽兄。失敬失敬!”江弦风歌连连抱拳。“两位知道我们?”鬼面奇道。菰火火道:“三位不远万里,诛杀萧翼铎为师门复仇。燕丘、北溟人尽皆知,传为佳话。三位如今可是大名人呢!”
“报仇而已,何来佳话。二位谬赞了。”羽杉逊谢不已。琴儿笑道:“好了好了,别互相客套了。两位因何到此呢?也是在等人么?”江弦风歌敲了敲手中折扇:“往遗世独立贺喜,路过歇脚。”
“两位也要到遗世独立?”羽杉奇道,这两人与倾城师姐又有什么关系呢?菰火火道:“是啊!倾城那丫头,失踪几百年。一露面就要开宗立派,真不简单!”“哼!什么不简单!”旁边桌上一人不屑道,“不过是仗着蜀山余荫罢了!”
羽杉看向那人,一身道门装束。怪不得对倾城这叛出道门自立门户之人不屑一顾。“哼!”琴儿也哼了一声,“现在的蜀山,能跟几百年前的蜀山正宗相提并论么?你们也不过是嫉妒她的气度眼红她手中早已失传的妙招罢了!”
“一派胡言!”那道人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道童已拍案而起,“我师父道门先天,怎会眼红一个小丫头!”鬼面扫他一眼:“小道士,你嗔心动了。”小道童正要反唇相讥,那道人已手捋长须,悠然道:“道无嗔心,如何伏魔?”琴儿道:“道士你这句倒还有些先天模样。只是心窄量小,让人难以敬重。”
道人道:“你怎么想在你,我如何做在我。就如同我此番定要为难倾城,而你们也定会维护于她。”“虽然我也看她不顺眼,但是你说对了。”琴儿回了一句。双方话不投机,都不再多言。
江弦风歌道:“这道人乃是清微道宗的嗔道人。虽然量窄了些,但为人刚直。先天之命倒也当得。”琴儿不以为然:“如他这般,再先天也不过金刚护法之流。著书论道勉强,开宗立派为一代宗师是想都别想了!”
二人此番话,旁若无人,全不怕那嗔道人听到。嗔道人还好,那小道童双目喷火,怒视着这边。菰火火一笑:“这师徒二人一个怒在表象,一个嗔在心头。倒有意思!”
厚土分舵。
蔡月昭迎面杀来,岳自光星雨夹攻而至。陆梓舆命断之时的极招,正好将杨锡保推到喘息略定、犹有余力的岳自光身前。杀机逼人,杨锡保一声怒喝。因受创而不断催生的内元正无处发泄。雷枪起处,星雨尽散。单掌挥动,宏大掌力直击蔡月昭。
蔡月昭一躲之时,掌劲擦身而过,直击入后方人群。顿时哀声四起,血肉横飞。杨锡保积郁之力使出,心头畅快。哈哈一笑,回身逼视星魂岳自光。岳自光昂然不惧,与他对视。杨锡保雷枪端起:“一招。星魂,尽力一搏吧!”
听他话语轻视,岳自光怒吼一声:“星?天河!”双手间光芒撒出,如天河涌动,似缓实疾,瞬息已至杨锡保面前。星浪翻涌,席卷而来。杨锡保枪尖雷光隐隐,一声厉叱,电光穿透星河,直刺在随星河掩杀而来的岳自光当胸。
岳自光自忖有星河掩护,自己随后掩杀杨锡保万难发现。谁知胸口一痛,电光已穿胸而过。“星为魂!”岳自光自知难以活命,极招陡出。形消魂散,化为璀璨星华直击杨锡保。
杨锡保见状不由想起昨日孙启的最后一击,悠悠一叹:“生命,总在燃尽之时光华最盛。也罢,我就接你此招。雷瀑!”雷枪指天,电光汇聚,如瀑布九天飞泻。星、雷之力撞击,巨响震天。
远在十里亭的羽杉众人都感觉地面颤动,风起云合。江弦风歌一叹:“如此威势。是有人搏命,不顾身死魂消了!”羽杉三人齐齐色变,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