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七绝灭煞阵!”静一一声怒喝,蜀山门下应声列阵。玄白与静一立在阵前,长剑出鞘。“哈哈,道门阵法,用这么恶毒方然名字,真的好吗?”血云散开,渡口周围顿时一片猩红。血鹦鹉昂然现身,肩上的鹦鹉把头扭向一边,对严阵以待的蜀山弟子不屑一顾。
“妖邪拦路,所为何来?”静一剑指血鹦鹉,冷然发问。“哈哈哈……”血鹦鹉再次大笑,“我是魔物,拦路还要理由么?杀!”“杀”字方落,人已冲至阵前。“七灵之佑!”玄白大喝一声。蜀山弟子长剑齐出,七绝灭煞阵如同龙盘蛇曲。剑光大盛间,已将血鹦鹉逼退。
“七圣降魔!”静一主攻,长剑一引,阵势立变。如天兵袭来。“好!”血鹦鹉身如流光,在剑势之间穿梭,如入无人之境。静一、玄白连连变阵,却难伤他分毫。“七绝灭煞!”眼见徒劳无功,静一、玄白对视一眼,齐声大喝。七绝灭煞阵最终杀招随着阵势变化,轰然袭来。
“想以绝气灭绝气?如此轻易吗!”血鹦鹉不再躲闪,双手一挥,血云化为绝气纵横而出。“轰!”双绝相对,血鹦鹉的血云结界几欲崩碎。蜀山弟子功力不敌,阵势立散。“结阵!”玄白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挥剑大呼。他乃是这一行之中的大师兄,众人见他不倒,士气大振,剑阵瞬间再度成型。
“杀!”蜀山弟子剑阵成型,引而未动之时。血鹦鹉肩上的鹦鹉扑扇几下翅膀,诵经般唱到:“九天应雷,净化罪愆!”顿时阴云四合,一道霹雳剑也似劈下。众弟子不及防备,静一被当头击中,化作一团血雾。
血鹦鹉虚指静一尸身,道声:“去!”只见血雾缭绕间,血水沸腾之中,两只血奴凭空出现。蝠翅微张,嗜血的獠牙上寒光闪闪。
“这是什么妖术?”乍见此景,蜀山弟子无暇为静一哀悼,骇然之下纷纷后退。“去吧!”血鹦鹉手一挥,两只血奴各自现出一双血色长剑,蝠翅张开,冲入蜀山正宗弟子之中。四剑齐挥,血光四起。
太行之境,一处深山幽谷之中。
姬修乾站在树下,身后八名玄黄教众护着一辆马车。马车帘幕低垂,两名婢女一个执扇一个执剑侍立左右。车内之人,自然就是玄黄圣教的圣女——蝃崠仙子了。五方圣教之中,也惟有玄黄圣教还依循古制,设一巫女,专司祭天敬地;设一圣女,专司教化徒众。其他四教此二者司职早已混杂,甚至不设巫女。
马车窗帘无声掀起,立在一旁的执剑侍女忙凑过去,似乎在听什么。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姬修乾,说道:“少主,圣女问那人真能信任吗?”姬修乾道:“圣女放心。他合门上下的财路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不怕他不听话。”
侍女又道:“那他至今未回,是否发符责问?”姬修乾道:“若只驭人,尽管责问;若要收心,静待即可。”那名侍女一愣,显然圣女并未交待如何应对。
窗帘再次掀起,侍女忙凑过去。听完之后一点头,对姬修乾道:“圣女说,就算收心,也不可太过纵容。若他两刻之后仍然不到,便发符询问;若半个时辰不至,发符责问;超过一个时辰,不问情由,杀!”
姬修乾点头:“上覆圣女,我知道如何拿捏。”侍女低下头回报了,窗帘才落下去。山谷之中,只闻蝉鸣。
大河之畔,杀阵被破,静一之血化为血奴。蜀山正宗门下骇然之时,血奴左右冲击,又有数名弟子溅血倒地。“速速击灭!”玄白眼见如此,大喝一声,“静一师弟有知,也断不愿成为妖邪的傀儡!”
众弟子反应过来,长剑之上光芒闪动,一引一退,数柄长剑同时刺穿两名血奴的身躯。“噶——”血奴怪叫一声,化为无形。
“哈哈哈哈!好,对同门也下得去手,我喜欢!”血鹦鹉手中红光缭绕,十指连点。已然身死的蜀山门下的尸身纷纷爆开。片片血雾之中,十余只血奴冲出,围着一众蜀山门下的剑阵来回飞旋。
“玄白师兄,这……这可如何是好?”一名弟子哆哆嗦嗦地问道。看着飞舞不休的血奴,玄白也难以决断。适才那两只血奴虽化自静一之血,但模样与妖物无异。可这些血奴的脸,却仍是死去的师弟们的容貌。这是妖物,不能手软!玄白几次咬牙举剑,却又无力垂下。
“呃——吃!”一只血奴怪叫一声,从剑阵左侧飞掠而过。一名弟子猝不及防,被掠到血奴群中。血奴顿时包抄而上,在他身上啃噬起来。“啊——救我——”惨呼阵阵,令人不忍去听。
“啊……”那名弟子的惨呼之声渐渐弱了下去。忽然,“噫——”一声怪啸,血奴群中冲出一只新的血奴。但见它遍体血污,半张脸被啃食的露出白骨。它倏然冲到蜀山弟子的剑阵之前,哭嚎一声:“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恨!我恨——”大嘴张开,朝玄白颈间咬去。
“杀!”玄白狠一狠心,一剑刺出。“呃——玄白……师兄!”那血奴颓然倒下。“别怪我!师弟们,诛灭魔物!”玄白闭眼大呼,手中长剑不断刺出斩落。但血奴们竟似杀之不绝。而每一名蜀山弟子身亡,就会再生出两到四只血奴加入战团。到最后漫天俱是血奴,只剩下玄白一人仍在力战。
“啊——”玄白此时满身血迹,有自己的也有血奴的。他仰天大呼,手中长剑一振:“惊神十三剑!”剑罡阵阵,将周围血奴尽数斩碎。“好好好!”掌声响起,“不愧是上五门蜀山正宗门下,杀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佩服,佩服!”
“玄白师兄,你——”忽闻耳畔之声,玄白一个激灵,好似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来,天地一片清明,何来血云蔽日?只有身侧同门的尸身遍野,提醒着他妖邪的确袭来。
“妖物杀我同门,偿命来!”玄白剑指血鹦鹉。“呱!呱!有趣!有趣!”鹦鹉在血鹦鹉肩上蹦跳两下。血鹦鹉一笑,看都不看玄白一眼:“看看你自己的剑吧!”玄白一怔,往剑上看去。只见剑身之上满是鲜血,仍在不断滴落。而地上尽是同门尸身,却不见适才斩杀的血奴。
难道……难道自己……不!一定是血鹦鹉!一定是他,用了妖法蛊惑自己!“杀!”玄白长剑一振,血珠滴滴飞落,化为一支支利箭,疾袭血鹦鹉。“杀了我,就能改变你杀戮同门的事实吗?”血鹦鹉不屑一哼。
玄白一招击出一半,乍闻此言,竟无以为继,颓然收招而退。“杀戮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血鹦鹉的语气变得柔和,循循善诱,“那么,何不一直杀戮下去。于杀戮之中,寻出一条大道呢?”
“哈!要我与尔等魔物为伍?妄想!”玄白利剑一挥,决然说道。“唉!你又何必如此执拗。世上大道万千,哪是正,哪是邪。不过是强加而已。你,好自为之吧!”血鹦鹉袖子一拂,血云腾空,冉冉而起。
“啊——”血云飘远,玄白双膝跪地,看着遍地的同门尸身。弃剑于地,抱头大呼。
密林之中。
见郭攸祀一行过来,战羽殇站起身来:“孙湘,最后时刻已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孙湘看着站在杨锡保墓前,强忍悲痛的四个人,摇摇头:“是非对错,我已经与他们辩过多次,再说无益。至于启儿,我去陪他之时,再与他说话不迟。”
“听你话中之意,竟已有必死之念了?”战羽殇颇为惊讶。孙湘一笑:“江湖之路,本就是朝不虑夕。死,是早晚的事。更何况我已死过一回,自然没什么好避讳的。”
战羽殇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了。他们一到,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孙湘,虽然听到这句话你会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不希望再见到你了!”“哈哈哈……”孙湘大笑,“兵座,你还是老样子!连咒人去死也要这么多弯弯绕。”
“咒你死?有必要吗?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死到哪儿去?”战羽殇说着径自向外走去。“哈哈哈哈……”身后,孙湘再次大笑,如痴如狂。郭攸祀一皱眉:“孙师兄,好歹曾是掌门。别在亡者面前失了应有的威仪!”
“哈哈哈……你说什么,威仪?如我这般的人,还要什么威仪,”孙湘笑着起身,一转身语调一冷,“我对洛虎丘说了,不会在这里动手。要解决这件事的,到外面来吧!”转身而出。“走!”郭攸祀深深看眼杨锡保的墓碑,一声令下,率众而出。
遁光落下,现出一个衣着华贵之人。但见他此时却是神情鬼祟,蹑手蹑脚,一副做贼的模样,与这华丽衣着甚是不相称。
“玉郎君,再晚来三息,迎接你的就是我玄黄圣教的制裁之刀了!”声音响起,姬修乾怀抱长剑,出现在谷口。玉郎君尴尬一笑:“昔年佳人,今日重逢,难免多说几句。”“呵!如玉郎君这般的朋友,倒是世上少有。随我来吧!”姬修乾瞥他一眼,转身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