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惊弦破梦 第二十六章 酒后胡言(1 / 1)

郎岑想了想,将另一只手抓着的蓝色丝线递给羽杉,道:“这样,我们先赶去五友居。羽少侠拿着这个,随时准备。时机到时主人会以一线牵引之术将羽少侠引去,以收奇兵之效。”

羽杉正要去接,却被琴儿抢先一步。她将水蓝丝线抓在手中,道:“我看还是我去援助你的主人。你们往五友居去。”“这嘛……”郎岑看向羽杉,羽杉正要说什么,被琴儿瞪了一眼,只好对郎岑耸耸肩,表示事情已成定局,向前走去。郎岑无奈地跟上。琴儿停在原地,看着手中丝线,轻笑一声。

水阁杉缓缓而行,似是专门出来散心一般。风亦轻轻地吹,红叶飘落在他身上,犹如猩红沾身。走出树林,。水阁杉抖落一身红叶,杀气骤然而起。他沉声道:“约我至此,又何必畏畏缩缩的不肯现身呢?”

“哈哈……”大笑声中,萧翼铎挟风而来,“水阁杉,这就是你为自己选的风水佳穴吗?”水阁杉哼了一声:“不必废话!以我手下的安全逼我到这儿,想必你也不会一个人来。让他们现身吧!”

“水阁杉,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随着话语,一人自对面林中现身,正是浪千叠,“浪千叠见过世叔,叔父大人一向安好?”水阁杉看他一眼,道:“前倨而后恭,令人作呕!果然是浪里飞的儿子。”

浪千叠摇摇头,一只手背在身后,傲然道:“水阁杉,叫你一声叔父是看在水氏一脉如今还算恭顺的份儿上。不然以你现在废太子的身份,蝼蚁一般的人物,值得本公子看你一眼吗?”

“哈哈哈哈……”水阁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捧腹大笑,“浪里飞也如你一般无知吗,小子!”话音未落,他猛然抬头,眼中蓝光暴起。浪千叠一声“不好”还未出口,强大的气势威压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吐气扬声,抢先一掌拍出。

“敢跟世叔动手,该打!”水阁杉双掌划圈,空中一个水蓝色的漩涡现出,流转之间划去袭来的掌劲。浪千叠一掌既出,已知今日不死不休,当下充耳不闻水阁杉之言,连环数掌击出。

水阁杉单掌一推,漩涡旋转前行,将袭来的掌劲一一抵消。同时身形疾动,欺至浪千叠身边,立掌如刀,直劈而下。浪千叠仓促之下,举掌相迎。“啪!”二人硬拼一招。水阁杉飘然而退,神色从容;浪千叠连退几步,踩出几个深深的脚印来。

这一轮比拼掌力失败,浪千叠眼中恼意闪过。双足一顿,大地顿时化作一片惊涛:“覆海之浪!”见对方极招上手,水阁杉也不怠慢,左手划圈指天:“行云布雨!”风聚云合,大雨倾盆而下。

萧翼铎双翼微扇,看着二人一个脚下惊涛骇浪,一个头上大雨滂沱。威势虽然惊人,然自己距他们不过数丈,却感应不到一丝真元波动。当下一笑:“居然还保存实力。那就看是谁把谁吓走吧!”

他正思索间,“杀!”交战二人眼神相接,同时向对方冲去。浪千叠屈膝下蹲,双掌上扬:“浊浪排空!”两道水浪随他双掌从脚下惊涛中扬起,螺旋而出。水阁杉跃至半空,居高临下一脚踏出:“暴雨临世!”

冲天之浪,飞落之雨。两股力道相接,劲气轰然炸开。这次却是水阁杉稍逊一筹,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地之后后退连连。浪千叠见状更不容情,踏浪而来,极招再出:“雪浪如山!”劲气激荡,如山之浪迎头而来。水阁杉却是不慌不忙,不闪不避。

“死来!”浪千叠见状又加三分力,一浪未落,一浪又起。眼看巨浪即将拍在身上,水阁杉这才举起一只手来,掌心蓝光隐隐,竟是运起了一线牵引之术。“想逃?”浪千叠眼神转厉。又起一掌。三浪迭出,一击比一击更加强劲。

倏然琴声大作,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极寒之气随之而来。浪千叠的三叠之浪顿时凝结,真的成了“雪浪如山”。水阁杉抬头看看离头顶三寸、已化为冰雕的浪尖,笑道:“小丫头,时机真准!”那道人影落下,但见来人一袭素袍,古琴在手,正是琴儿。只见琴儿撇了下嘴,道:“哪里,是前辈您的时机更准!”

原来水阁杉在书符中交代郎岑将蓝水线交给羽杉,到时候自己已一线牵引之术将羽杉引来,让他出手化解此招,自己就好以答谢之名替他们出手对付萧翼铎。一来为自己的手下报仇,二来也与这几个命格不俗的年轻人结个善缘。谁知羽杉窝囊,争不过琴儿,看来自己一番苦心是白费了。

果然琴儿接着道:“哥哥他们已经赶往五友居了,前辈那些手下的安全不必担心。”水阁杉无奈道:“你呀……”琴儿打断他道:“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也请前辈不要轻看我们!”

“好!好,”见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水阁杉气呼呼地背过身去,“你们凭什么对付他?虽然你们命数不凡,可也不足以成为你们的依恃。比拼修为,你们三人齐上也只能保证可以安全脱身,并无一丝胜算!”琴儿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水阁杉见她倔强的样子,还要再说些什么,浪千叠已不耐烦,喝道:“水阁杉!临战分心,你是看不起我么!”“聒噪!”水阁杉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的主动去帮别人,可人家还不领情,正憋了一肚子火。又听浪千叠出言挑衅,身形一闪,已欺至浪千叠身边,一掌击出。

浪千叠见他故技重施,冷笑一声,提起十二分力,双掌迎击。“砰!”掌劲相接,三只手掌牢牢吸附在一起。浪千叠只觉自己发出的掌力如泥牛入海,全无声息,顿觉不妙之时,水阁杉已单足一顿:“覆海之浪!”

同样一招,水阁杉使来威力何止强了一倍,顿时将浪千叠击飞。“逝水之威!”水阁杉再起一掌,水流汹涌,卷向身在半空的浪千叠。“至柔之水!”浪千叠仓促一掌,至柔之水化为至坚之盾,略挡一挡,身化流光而去。“哼!”水阁杉郁气稍解,负手在背。再去看萧翼铎,已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而走。

太行之境,邺城。一座破败的小院中,三五名锦衣卫的探子聚在一起喝着闲酒。“唉——”一名探子重重叹了口气,“天天打探监视,累死了!”另一名探子也抱怨道:“邺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什么东西都在台面上摆着。鹰扬之地的大人也真够扯的!”“嘿,”另一名身材矮胖的探子笑了一声,“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要做出些成绩了!”

一直没说话的那名探子年纪稍长些,这是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呀,那都是虚的!信任司命大人为什么这么急切的对付玄黄圣教?这里面可是大有原因呐!”

“什么原因呀?”

“张头儿,您倒是说呀!”

那矮胖探子忙倒了碗酒递了上去:“张头儿,说说呗!”

那张头儿接过碗呷了一口,道:“说说?”“对!”“说说!”“说……”其余几名探子一阵起哄。本来在屋子里无聊躺着的几个人见他们这里热闹,也搬了凳子聚拢过来。

那张头儿见人多了,更有兴致,将那碗酒一饮而尽,道:“要说咱这新人司命为什么这么急切地对付着玄黄圣教呢,那话可就长了。当日铸剑城那场大战你们都知道吧,那次孤鸿影大人和骷髅、毒药两位大人可是全身而退的。可这还不到两天,就全都死了……”

他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听我在鹰扬之地的老表说,方羽鸿大人跟孤鸿影大人两个人早就互相看不惯了,这次孤鸿影大人死得蹊跷,八成儿呀,与方羽鸿大人脱不了关系。再加上莽狮大人又从鹰扬之地过来。方羽鸿大人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当然要做点儿什么。正好这个玄黄圣教不长眼惹了咱们,不灭他灭谁?”

“哎呀!”“竟然如此!”“人心难测呀!”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也有人不很认同:“老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头儿道:“哎呀——咱这不是喝喝酒说说闲话嘛,你还当真了你?”“就是。”“大惊小怪!”“哎——你该不会去告黑状吧!”那人见一句话就成为众矢之的,讷讷的不再说话。

张头儿见了,站起身来,拍拍肚子:“喝太多了,上茅房去!”说着却是朝大门走去。“张头儿,反了!茅房在那儿呢!”那矮胖探子喊道。“老子又没喝醉,用你说!”张头儿一边回答一边跨出门去,一转身,水声就响了起来。

“哈哈……”众人大笑,一哄而散,留下刚才发出异议的那个探子在院子里。那人见四下无人,一松手,一枚书符悄然飞走。他拍拍手,追着大家去了。却没发现大门之外,那张头儿半露着身子,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手一松,亦是一枚书符飞出。

而在这一天,锦衣卫的几处据点里,都有个张头儿或王头儿或者李头儿多喝了酒,说了这几句闲话。若是孤鸿影他们三个还在的话,定会觉得这几个小头头儿很是眼熟——黄色上衣,留着撇小胡子。不正是照着那卖货郎方一生的模样来的么!